“大人！您要相信我啊！”

    陈知府没说话，只垂眸看了他半天，眼中情绪翻涌，直到刘景福的声音在他的眼神威压下越来越小，这才抬眸看向一旁站着的女人。

    眼神暗暗，说不清是什么情绪。

    “夫人，你可有什么话想说？”

    郑雅君抬手拢了一下耳边乱掉的头发，眼中带着淡漠与疏离，细细望去似乎还带着淡淡的讽意。

    “知府大人心中已有猜测了，不是吗？若我没猜错的话，恐怕在我来之前，已经有人快马加鞭去往我曾经住过的村子求证了吧？想必明后天就会有结果了吧。”

    “你放肆！”

    话音未落，陈知府暴怒而起，椅子都因为他太过用力而被甩了出去，吓得跪着的刘景福连滚带爬地挪了挪地方，生怕殃及鱼池。

    陈知府快步下来，一把掐住女人的脸，眼中既爱又恨，又带着十足的怒气，十分复杂。

    “郑雅君，你欺骗了我！骗了我这么多年！枉我待你亲厚，连我儿子跟我断绝关系，我都没计较！就为了给你儿子腾地方！你倒好！你骗了我这么多年，我问起来，却还是这样一幅嘴脸！”

    “我儿子？阿崽不是你儿子？”

    郑雅君原本淡定的脸色倏地一变，如同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原本漂亮的秋眸瞪圆，死死盯着面前的男人，就连脸色都微微泛红。

    “陈子固！我为你冒天下之大不韪，为你生儿育女，为你遭受骂名，为你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此时你倒是把阿崽给你撇清关系了？”

    “程和玉那个连陈都不姓的，是你眼中唯一的儿子，那阿崽呢？你知道外头都怎么说的吗？说他是个外人！以后这偌大的陈府还是你原配儿子的！”

    话音落下，一旁低着头竭力降低存在感的刘景福猛地抬头，呼吸都不自觉放缓，生怕自己因为听到了什么士族秘辛被杀人灭口。

    至于陈知府，也在瞬间气弱下来，眼中带着愧疚和心疼，甚至不自觉想要开口解释。

    “雅君，我不是那个意思，阿崽当然是……”

    话还没说完，就直接被郑雅君打断。

    她稳了稳气息，闭上了眼睛，又恢复了惯常的冷脸。

    “陈子固，你我定情十余年，我入府做你妻室三年，这三年来，我既是你陈知府的继室，也是程和玉的继母，一言一行都被外人盯着，生怕行差踏错一步。”

    “无论是之前偷偷摸摸的十几年，还是这小心翼翼的三年，我实在是累了。”

    “方才他的话的确没错，我的确不是郑家的女儿，我的确就是个普通农户的女儿，当初我爹娘离世，我连吃饱饭活下去都难，看到郑家的人来找，一时昏了头就冒领了郑家女的身份。”

    “当时我只想吃饱饭活下去，倒也没想到会和你产生这样深的羁绊。”

    “所以，陈子固。”

    郑雅君睁开眼，一滴剔透的泪珠从眼角适时滑落，面容却格外冷，眼中死寂一片，似乎真的累到了极致。

    “郑家对你的恩情，你错算到了我的头上，因此对我定情以报郑家恩。”

    “如今一切真相大白，我也没有脸再当你的妻室。无论是沉塘，还是绞了头发当姑子，我都认了。”

    “只希望你能在我离开后，好生善待阿崽和娇娇，莫要让他们像程和玉一样，没娘疼，爹也不爱。”

    说罢，她抬手便要摘掉头上束发的簪子。

    陈知府大惊失色，伸手握住她的手腕阻止，眼中只剩焦急和愧疚，哪还有半分埋怨愤怒。

    “雅君，这些年你受委屈了，阿崽和娇娇的事，是我考虑欠妥，至于你欺骗我的事，虽说你冒充郑家女的事是真，但你我相知多年，我对你如何，满府下人都看在眼中！”

    “我若当真仅仅因为郑家的恩情，又何至于待你如此？”

    “你冒充郑家女虽是事实，可我待你之心也再诚挚不过！我们这些年的情分都不是假的！你连一句辩解都不跟我说，就这么不要我了？知府夫人不当了？连阿崽和娇娇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