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加拉提扶额摇了摇头：

    “真搞不懂你，该说你是天真呢，还是有恃无恐呢。”

    指缝中，布加拉提的视线透出。

    他希望，自己的这次示弱，能够让娜娜莫透露一些有关利米特的讯息。

    然而，娜娜莫的视线游移向空中，什么都没说。

    “真是滴水不漏啊。”

    布加拉提摇摇头。

    任他想破一万个脑袋也想不到，当时的娜娜莫只是急中生智，拽出了利米特的名字而已。

    而碍于娜娜莫这层虚构的身份，布加拉提从不敢试图去试探些什么。

    他只是想，等他沉淀完成，再去找利米特问个明白吧。

    “对了，布加拉提。”

    “怎么？”

    “看着点克罗艾，别让她感冒了，知道你教学辛苦，但也在场地备点热水什么的。”娜娜莫往手里哈了一口气，接着道，“总之，就是这些。”

    “你有点像我的老妈。”

    布加拉提冷不丁道，让娜娜莫浑身一震。

    “怎，怎么像了？”

    “当年我的教官曾拿过一大包东西来笑话我。原来是我妈来看我，托我教官捎信，内容大概就是你说的这些。”

    “当时你什么军衔啊，军营有那么严格，家属都不让见？”

    “是嘛，我倒觉得这没什么。”布加拉提抬起头，缓缓开口：

    “不算是严格，只是战士，不需要眼泪而已。”

    娜娜莫点了点头，便将法杖收起，挥了挥手，在雪中渐渐远去。

    ......

    雪渐渐下大了。

    雪中，艾尔木提斯公馆的入口前，石板街道依旧显露。

    门前两位士兵正在扫雪，见到娜娜莫，赶忙放下劳动工具，过来迎接。

    不一会儿，庞顿的办公室处，门被推开了。

    吱呀。

    先是走进来两名士兵

    “大公，我来了。”

    “啊，莫莫娜·威廉姆斯。欢迎啊。”

    庞顿·艾尔木提斯比起上次诊疗时，精神了不少，更为显著的是，他原本的癞子头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头银灰色的直发。

    直发这么自然的膨胀，如同年迈的将军般，当年战场的英勇感丝毫未减。

    格蕾丝依旧立侍庞顿左右，见到娜娜莫，她搬来一把长椅，长椅上还精心的设计了一个脚蹬，共娜娜莫踩上坐好。

    娜娜莫微微一惊。

    这种贴近姆姆伊尔人种的设计，在风暴帝国不能说罕见，只能说没有。

    这把椅子，毫无疑问便是专门为娜娜莫设计的。

    娜娜莫望向格蕾丝，她的面孔上带着自然而不做作的微笑。

    相较于第一次见到自己，格蕾丝这次要热情上不少。

    看来，自己的治疗还是颇有效果的。

    “大公，距离上次治疗已经经过了两周时间，这期间有出现什么不适的反应么？”

    “没有，完全没有。”庞顿慢慢摇了摇头，郑重道，“治疗非常有效，我现在甚至要比我染上这病前，更为健康。”

    “那就好，不过，这死气会将生命流不断地同化，要想根除，可能还需我用生命流洗辍您的躯体才可。”

    “那你便再看一下吧。”

    “请运转你的魔力流。”

    娜娜莫说着，庞顿便运转起了自己的魔力流。

    霎时间，房间内被一种极为浓稠的魔力所覆盖了。

    娜娜莫微微色变。

    这便是七十级时，人类所能拥有的魔力流。

    相较于布加拉提六十级时，那粗壮如长河般的魔力流。

    七十级的庞顿，魔力流反而进入了一种凝滞的状态。

    尽管依旧没有实体，但从视魔视角看去，庞顿的魔流已经如同深邃的湖泊一般。

    这么想来，再对比受疾痛折磨的庞顿。

    这死气对人能力的侵蚀简直夸张。

    娜娜莫同样展开自己的魔力流。

    她要先试触一下，看看这浓稠魔流中，死气究竟在哪里。

    探索了好一阵，娜娜莫终于找到了死气所在的位置。

    娜娜莫闭眼，施展出了她最近才探索出的生命之色用法。

    生命奔流不断渗出，娜娜莫的额头冒出点点汗珠。

    将生命流再度穿过心脏处生命之色的纹路，会让穿过的生命流大大损耗。

    但与此同时，穿过纹路的生命流，会转化成一种介于魔力流与生命流之间状态的循环体系。

    娜娜莫称之为临界生命流。

    这临界生命流细如金缕，虽不能大规模压制死气，但是却像是针线一般，将小点的死气一戳，便能彻底抹除死气。

    娜娜莫操纵着临界生命流，如同一位进行着缜密手术的外科医生般，点除着微不足道的死气。

    庞顿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虽不若第一次治疗时那般痛快，但是庞顿还是能感受到治疗的效果。

    首先，单是娜娜莫额头渗出的汗珠，与她的专注，便让庞顿知道这次根除死气绝非易事。

    再者，娜娜莫每次做出针戳的动作时，庞顿心中的怪异感便会少去一分。

    这种怪异感的直觉，曾在战场上救过他的命。

    所以，他十分信任娜娜莫的治疗。

    半小时过去，娜娜莫突然体力不支似的，喘着粗气解除了临界生命流。

    庞顿疑惑一阵，而格蕾修眼神很好，已经端上了一杯沏好的热饮。

    娜娜莫缓了一会儿，缓缓开口。

    “不行，这种治疗对精神力的负担实在太重了。仅仅一次，果然还是没法根除。”

    “没关系。”庞顿大公笑了笑，“你先休息一阵，喘口气再说。”

    娜娜莫毫不客气的将热饮一饮而尽，格蕾修微微惊异，她本以为娜娜莫会慢慢品尝，所以特地留了比温水稍高的温度，然而娜娜莫一饮而尽的样子，让格蕾修害怕娜娜莫会把食道烫坏。

    不过，娜娜莫旋即一句话，打消了格蕾修的疑虑。

    “这饮料还挺好喝，稍烫一点，我用法术稍往里续了些冰，希望没有破坏原来的风味。”

    “不会，不会，”格蕾修听到这儿，舒心的笑了笑，“这是卡门宴夫的农庄上供的糖伯爵茶，冷饮热饮都可，在艾尔木提斯行省是相当受欢迎的饮品。”

    娜娜莫心想：

    “不愧是大公啊，好物多多。不如要些回去，给克罗艾冲热饮喝吧。”

    这么想着，娜娜莫突然脸色一白：

    “刚才又是冷又是热的，身体不会撑不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