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没退钱凌毅不知道，因为剩下的事，他没有再参与。

    尽管陈豹一再留他，说要去酒店给他办庆功宴，但凌毅只留下一句‘没空’后，就从三楼一跃而下，朝着出租房的方向奔去。

    你酒店的饭菜再好吃，能有老婆下厨做的饭菜好吃？

    尽管凌毅也知道齐诗韵让自己回家吃饭，只是为了在周幼薇面前演戏，以便隐瞒他们已经离婚了这件事，但这并不影响凌毅的好心情。

    只要能陪着老婆孩子，凌毅怎么着都行。

    ------

    望月楼三层，局势一改从前。

    陈豹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的喝着茶，颜振威则站在他面前，点头哈腰，态度卑微到了极点。

    没办法，陈豹现在找了个可以秒杀内劲大成的高手做靠山，他颜振威再不巴结一下，那振威武馆也就别想开下去了。

    多的不说，人家只要随随便便来踢一次馆，他颜振威就得在医院里躺上十天半个月，要是多来几次，那还开个毛的武馆。

    “你不是说要扒我的皮吗？现在毅哥走了，你可以动手了。”陈豹自顾自的喝茶，脸上满是讥讽神色。

    “豹哥这话说的就见外了，咱们都是江州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说什么扒不扒皮的，多伤和气，您说是不？”颜振威赔着笑脸道。

    “行了，昨晚确实是我的客户有错在先，打你儿子也是迫不得已。这样，医疗费营养费我出，这事就此揭过，怎么样？”

    陈豹到底是混江湖的，很清楚见好就收。

    果然，颜振威听到这话，激动的都快给陈豹跪下了。

    只见他握着陈豹的手，感激涕零道：“豹哥大气，啥都不说了，以后有用得到我振威武馆的地方，您一句话，我颜振威万死不辞！”

    “行了行了，大家都是兄弟，今天也属于不打不相识了。”

    不得不说，陈豹很会笼络人心。

    说完之后，陈豹看了一眼宋青泽，还没等他开口，颜振威就自告奋勇道：“豹哥，您先走，剩下的我来处理。”

    陈豹点点头，吩咐道：“他毕竟是给我办事才受的伤，送医院好好治，别耽误了。”

    “是，豹哥。”颜振威说着，一个眼神，立刻就有徒弟抬着宋青泽下楼去医院了。

    而此时的宋青泽，已是两眼空洞，懊悔之意更是遍布身体每一个细胞。

    他很清楚，要是自己当时不那么狗眼看人低，那么谢川在对自己动手的时候，‘毅哥’就很有可能出手制止。

    以‘毅哥’的实力，完全能制止得住，自己根本不用被废双手，以后也还能继续透嫩模。

    可现在呢，双手没了，嫩模也没了，最重要的是，巴结‘毅哥’的机会也没了！

    宋青泽现在真的是后悔到生不如死！

    而陈豹，一开始答应宋青泽的三百万酬劳，并没有因为他没打赢就爽约，而是一分不差的转到了他的卡上。

    ------

    江面上，小船里。

    谢川的身体还没砸中船顶的时候，就突然改变了方向，最后笔直落入江水中。

    正所谓从哪里来，回哪里去，所言不虚。

    “小姐，是老奴大意了，那小子竟然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我们。”披风老者低头满是歉意的说道。

    风衣女子裴南晴听到这话后却置若罔闻，而是挺直着后背，捧着一柄三尺青峰，用丝绸绢布慢慢的擦拭着剑身。

    良久之后，她才抬起头，看了对面老者一眼，笑问道：“阿普，能看出他是什么修为么？”

    “宗师境。”老者说完，又摇了摇头，纠正道：“而且不像是刚入门的宗师境。”

    “这么年轻的宗师境？还真是有趣。”裴南晴莞尔一笑，随即又问道：“那岂不是，你的修为不如他？”

    老者点头，并不以此为耻，反而傲然道：“单论切磋，我不如他；若论生死，我活，他死！”

    裴南晴点点头，没有接茬。

    于是老者问道：“小姐，要不要查查他的身份？”

    裴南晴摇头：“开船吧，有缘自会再见，无缘命里难求。”

    老者轻叹一句，收起千斤坠功法，小船立刻沿着江水，向下随波飘去……

    ------

    凌毅快到小区的时候，特地拐了一个弯，去了附近的超市一趟，然后用为数不多的几百块钱，买了一个大大的芭比娃娃。

    他记得女儿很喜欢芭比娃娃，有一次去医院的路上，小小看见有个小姐姐拿着芭比娃娃，就怯生生的问妈妈能不能也买一个，结果齐诗韵还没说话，他这个当爸的就把她一顿胖揍，说她治病都没钱，还要什么芭比娃娃，你是不是想累死你爹？

    从那之后，小小就再也不提买玩具的事了，看见小区里有小朋友玩玩具，也只是眼巴巴的看着，从来不敢上前去。

    即便其他小朋友愿意分享给她，她也是把手背在身后，一步步后退躲开。因为她害怕被爸爸看见，那样又会挨打。

    一想到这里，凌毅就心痛的难以呼吸。

    他简直不敢想像，小小这三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自己当初到底得多混蛋，才会把小孩子玩玩具的天性都给抹杀掉？

    付完钱后，凌毅拿着芭比娃娃走在路上，忍不住就给了自己两拳。

    很快，凌毅就到了家门口，敲门之后，传来小小的声音：“谁啊？”

    “我不告诉你，你猜猜我是谁？”凌毅笑呵呵的说道。

    “是爸爸！”小小一下子就听出了凌毅的声音，但她没有开门，而是在房里又蹦又跳：“妈妈，爸爸回来了；妈妈，爸爸回来了……”

    “这丫头，知道是爸爸了，你倒是给爸爸开门啊。”凌毅笑道。

    “不行，妈妈说过，除了妈妈，小小不能给任何人开门。”小小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妈妈说得对！可是，也不能给爸爸开门吗？”凌毅很有耐心的问道。

    只是小小还没回答，房门就被打开，是齐诗韵。

    “最不能给开门的人，就是你！”齐诗韵嗔道，随即叮嘱一句：“小薇在，别露馅了。”

    凌毅点头，他早就猜到了，否则齐诗韵不可能让自己回来吃晚饭。

    “小小，看看这是什么？”

    凌毅拿出藏在身后的芭比娃娃，小小看见之后，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而是惊恐的躲到妈妈身后，抱着妈妈的腿，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爸爸不要打小小，小小不要玩具。”小小说着，嘴巴一撇，就要害怕的哭出来。

    凌毅心疼的真想扎自己几刀，眼泪一下子就涌出了眼眶。

    他张开手，想要拥抱小小：“小小不怕，以前是爸爸错了，爸爸以后再也不会打小小了。而且小小要什么玩具，爸爸都会给你买，好不好？”

    但小小躲在妈妈身后，就是不肯走过去。

    齐诗韵也是眼含泪水，但还是强忍着对凌毅道：“你这招没用，你以前也这么骗过她，把她骗过来后，抱着就是一顿毒打。凌毅，小小一岁前你不是这样的，为什么你会突然变成这样的人渣？”

    杜奶奶之前也问到过类似的问题，当时凌毅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没有放在心上。

    此时齐诗韵再问，他才突然重视起来。

    是啊，自己为什么会变成人渣？

    凌毅不知道。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性情大变，这完全不符合他性格，也不符合逻辑。

    而且自己性情要真变了，即便小小去世，自己也应该不会醒悟。

    为什么小小离世后，自己就突然醒悟，甚至连十万年的苦修都能坚持，连长生不灭的万仙帝尊之位都能放弃？

    十万年的艰苦磨难都扛下来了，就为了救回小小，自己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会动手打女儿的人渣！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但问题出在哪里，凌毅百思不得其解。

    凌毅眼中含着泪，他回答不了齐诗韵的问题，只能继续敞开双手：“小小，再给爸爸最后一次机会好不好？如果你相信爸爸，就走过来抱抱爸爸好不好？”

    畏惧的小小抬头看了一眼妈妈，但妈妈没有给她任何回应----齐诗韵现在也不知道凌毅说的是真是假。

    小小犹豫再三，虽然心中害怕，但还是迈开小小脚丫子，从齐诗韵的身后走了出来，然后扑进凌毅的怀抱：“我相信爸爸！”

    凌毅抱着小小的那一刹，他感觉长生不灭也就那么回事了，这一刻，才是人间天堂！

    “爸爸不哭，小小给你唱虫儿飞好不好？”小小轻轻拍着凌毅的肩，学着妈妈安慰她时的模样，安慰凌毅。

    “好~”

    凌毅泪水决堤，流的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