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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黄泉界
第一百零二章 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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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华最近忙得很,在东极殿里几乎见不到他的身影。
人总是这样,既执着于过去,又寄期望于未来,何皎娘不想做一个头脑空空,不知道自己来处和归处的白痴。
青华不回来,她就坐在东极殿的大门处等。
等了几天还是没有见到那身青衣,只能看到冥界中日复一日的昏黄天地。
一身红衣的羲离神君坐在她身边,叹口气道:“何姑娘,过去种种已成云烟飘走,你又何必执着呢?”
何皎娘托着腮闷闷答道:“没有完整的记忆,我就像个不完整的人一样。”
羲离迟疑片刻,反试探着问:“即使这些记忆很不堪,很痛苦,你也要找回来吗?”
何皎娘郑重的点点头。
羲离摊开手掌,里面卧着一只小小木舟,是用桃核雕的,里面的船桨摇橹精细无比。
他跟她介绍道:“这是三生舟,可以变大变小,坐在里面摇桨便可以回到过去,记住,顺着摇是回到真正的过去里,如果你半途反悔,那就逆着摇,三生舟可以顺着你的心意给你一个满意的回忆。”
他将手中的核舟抛向半空,小舟落地变大,刚刚够何皎娘一个人坐进去。
羲离认真的对何皎娘嘱咐:“何姑娘,真正的记忆是不能改变的,就算你逆着摇,那里也只是一片幻境,干万不要沉溺其中,等你想要醒来,三生舟自然会带你回来。”
何皎娘仔细听了,对羲离点点头:“多谢神君。”
她摇动手中船桨,小舟下的空气被拨弄出圈圈涟漪,载着她驶向了不停流逝的时间之河。
何皎娘没有目的的向前摇着,当她看见了一个趴在父亲背上的小女孩时,便停了下来,任由小舟漂在空气中跟随他们的脚步。
“娘亲,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男子背上的小女孩只有五六岁,细声细气的问身边的母亲。
面容娟秀的年轻妇人摸了摸小女儿的小手,柔声道:“咱们跟着爹爹走,爹爹去哪我们就去哪。”
听见她的话,年轻的父亲往上颠了颠他背上的小女儿,惹得她哈哈大笑。
“皎皎,你问问母亲喜欢什么地方?爹爹听你母亲的。”
小姑娘直接大声喊道:“去江南,母亲常念,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还有还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
清脆如银铃的童声洒了一路。
何皎娘听得入神,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一座背山面水的小村庄,村后那家种着棵硕大梨树的院子格外惹眼。
正当春,巨大的树冠上开满了皎洁雪白的梨花,盖住大半个小院,从外面看去,就像是一朵从天而降的白云。
何皎娘下船推门而入,梨花树底下坐着一大两小母子三人,当年趴在父亲背上念诗的小女孩已经长大,正牵着一个刚满周岁的小男孩学走路。
姐弟两个都是好相貌,集齐了父母二人的优点。
“娘亲你看,弟弟会走了!”七八岁的小姑娘惊喜的拉着虎头虎脑的弟弟,展示给坐在旁边的母亲看。
当年脸色红润的妇人现在却变得消瘦苍白,她半躺在一把藤椅上,侧着头痴痴的看向自己的一双儿女,轻声赞道:“真好,阿衍学得真快,都是姐姐教得好。”
皎皎抱着弟弟,在纷纷落下的梨花雨中转了一个圈。
那些纷纷扬扬的白色花瓣落在他们两个身上,越来越多,最后贴满全身,变成了两套孝衣。
小女孩始终没有松开弟弟的手,她牵着他给教书的父亲送饭,洗衣,手把手教他说话认字,两只紧握的小手一天天变大,当年的小姑娘也变成一个亭亭玉立的美貌少女。
何皎娘看着眼前和自己越来越像的少女,她的脸庞多了稚嫩青涩,乌黑干净的眼眸里是对一切美好的向往。
她看着她红着脸穿上一套桃花裙,坐在层层叠叠的莲花台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璀璨炫目得像是刚刚剖出的明珠。
流星的绚烂也只是一霎而已,花儿开得再好,被一场风雨摇打,最后还不是零落成泥。
陪着锁在祠堂里的少女度过了无数个生不如死的黑夜,何皎娘即是旁观者也是经历者,当年那些深重的怨恨愤怒仍是能触动她的心。
她穿过虚空,伸出手抱了抱黑暗中独自流泪的自己。
阿衍死后她不忍再看下去,何皎娘坐上三生舟,向着相反的方向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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