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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佬,我真是纯的!
第99章 坠月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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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这雨好像真的快要下起来了。”

    女人望了望前方被风吹的散乱的树叶,神情有些紧张。

    “是啊,不过还好就快到了。”

    傅承看了眼导航,又像想到了什么。

    “多谢伯母还特地接上我。”

    女人侧目笑望了一眼傅承,“客气什么,你和小央都是我的孩子。”

    傅承心中升起一阵暖意,不由得又看向了后视镜中女人含着暖暖笑意的眼眸。

    “对了,伯母怎么今天去了我家附近?”

    “今天是周三呀,是我每周都会去福利院看望那群小孩子们的时候。”

    女人在说这话的时候,神情不由自主变得温柔极了。

    “福利院?”

    傅承看起来有些惊讶。

    “对呀,小央的爸爸每年都会为了公益事业投很多钱,我也希望能帮到他点什么,于是每周都会看看那些孩子们,顺便带些自己烤的小蛋糕。”

    女人指了指后座上放着的空了的餐盒。

    这便更出乎傅承的预料了,原来这位江夫人不仅仅是个阔太太而已。

    “小承喜欢孩子吗?”

    女人眯着眼睛朝他笑。

    “喜欢。”

    傅承认真的点了点头,想到总喜欢扎两条小辫子的妹妹,还有那位眼睛像葡萄一样的小殿下,于是唇角忍不住地勾起,双眼亮晶晶的。

    “小孩子很可爱,就算有时候会不那么听话,可也让人舍不得责怪呀。”

    女人似乎很满意他的答案,指尖轻轻在方向盘上律动地敲了敲。

    “难怪呢,小承挑给阿楹的礼物,都与别人这样不同。”

    傅承低头看了看捧在怀里的礼盒,有些不好意思笑笑。

    “伯母别开我玩笑了,我也一直在担心这件礼物会不会太幼稚了,也不知道金小姐会不会喜欢。”

    “你放心好了,阿楹是个很好的孩子,况且这样用心的礼物,远远比那些只顾体面而遗忘了心意的贵重太多了。”

    “希望如此吧。”

    傅承弯着眼睛笑。

    车子驶上坠月涯的公路,迎面没有什么车,车窗外的海面涌起波浪,远远与天际交融一线,阴沉沉的天、灰蒙蒙的海。

    “对了!”

    女人又像想到了什么,两只眼睛都亮了起来。“说到小孩子,小承有想过完完整整地照顾一个小孩子长大嘛?”

    完完整整?

    傅承眨了眨眼。

    “如果像照顾妹妹那样,我应该可以的。”

    女人摇摇头。

    “不是,是做小孩子的父母亲。这个角色可要比哥哥姐姐重要多了哦。小承有没有想过呢?”

    当然有想过。

    曾经支持着他熬过一晚晚痛苦折磨的,是像个死人那样躺在床上,空洞地看向夕阳时,幻想过的傅承和江央平淡又完美的未来。

    他幻想过他们的婚礼,也幻想过他们手挽手踩过浪花...

    当然不可能没有想过和爱人共同抚养一个小孩长大。

    他甚至还真的想过,他们的孩子一定像江央那样优秀。

    但也不要和江央那么相像,至少不要像江央那么压抑内心的自我,可以肆无忌惮的笑,毫不顾虑的闹。

    可是他没有未来了。

    江央结婚了。

    他也病得就要死了。

    “没有。”

    傅承还是淡淡笑着。

    “这件事在我喜欢江央的时候,就做出决定了。”

    吧嗒一声。

    前挡风玻上滴下一滴巨大的雨滴,紧接着掉下一大片一大片的雨滴,阴沉了一整天的天,终于下起了雨。

    女人打开雨刷器的开关,突然发觉自己的话似乎会令这个孩子难过。

    “我明白的,小承喜欢的是小央,仅此而已。”

    “抱歉,我会说出那样的话。”

    女人将右手轻轻搭在傅承的手背上。

    “伯母您误会了!”

    傅承急忙解释着。

    “我明白您想说的是什么,只是我不小心想到了一些曾经的事情,才会这么说的,完全不是因为您的话,您不需道歉的!”

    傅承抬手习惯性地摸摸后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面的车灯,怎么傅承的耳朵尖好像也红了起来。

    果然,女人见状轻笑起来。

    “小承你呀,真可爱。”

    “是...么。”

    傅承的脸倒因为这句话愈发的红了,忍不住低下头想要遮掩过去,可心中的愉悦却是无论如何都藏不住的。

    可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他轻轻叹了口气。

    “其实,也有因为我自己的原因吧。要健健康康的养大一个孩子,对父母的要求也会很高。我经历过太多的痛苦,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生存,怎么还舍得把这份痛苦传递给一个孩子。”

    痛苦...

    女人微微皱起眉毛,目光不由得落在傅承的身上。

    这个孩子坐车的时候从来不愿意系安全带,与其说不愿意,倒更不如说是不敢。

    傅承说过,很久之前他曾被迫接受过电疗,那张电椅上除了手铐脚镣,还有用来固定他身子的绳索,那些绳索和车子上的安全带很像。

    每一次看到类似的东西,听到搭扣扣上的声音,都会让他生理性地不适,被迫回忆起那段痛不欲生的折磨。

    幼年时因为自己的过失导致了妹妹的死,又亲眼目睹了父母亲车祸身亡,少年时因为喜欢一个人,受尽折磨痛楚,从前途无量的运动新星沦为不人不鬼的模样…

    诸此种种,女人真的难以想象这个年轻孩子是如何顽强的挺过来的,还能这样温柔地对待生命里的别人。

    不过想想自己的曾经,仿佛面前年轻的傅承便是世界上的另一个她。

    “会好的,小承。”

    这三个字,是支撑着她走到现在的信念,不管是被虐待羞辱,还是狠下心手刃恶魔的时候。

    女人从没想过别的,满脑子只想着会好的,以后的人生,一定会好的。

    “以后的小承再也不会是一个人,小央陪你,伯母也陪你。以后的小承不用再辛苦的活着,有我们在,小承什么都不用怕。”

    他曾短暂的占有过光,可那远不足以抚慰他寒进骨髓的疼,之后他便又是一个人缩进阴冷的角落,偷偷舔舐腐烂已久的伤。

    如果他从未希冀过,那便无需忍受痛苦的孤寂,所以后来很久,他都不敢再奢求什么。

    可女人的话,女人眼底的温柔,像钻进他沉重盔甲缝隙里的风,清晰地撩拨他早已死去的愿。

    “伯母...”

    他动容了。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扮演比伯母更重要很多的角色。你可以和小央一样,以母亲...呼唤我。”

    女人转头朝他轻笑,迎面驶来的车灯照射在女人不曾被岁月镌刻的容颜上,她的每一根头发丝,都散发着金色的光芒。

    如果真的有神明,那一定是母亲。

    那道光近了。

    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越来越刺眼,直到眼前只看得见那道灼如白昼的光。

    额角有温热淌下,淌进眼眶里,傅承再一次什么都看不到了,睁着眼睛只看见血蒙住的光,是对面驶来的货车前面的远光灯。

    他听见——

    玻璃爆裂的巨响,混着嘶哑的刹车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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