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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佬,我真是纯的!
第31章 别来无恙,四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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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很冷。

    模糊的不止眼前,还有意识。

    他好像在一片海里,不,不止是一片海。

    刺骨的冰川,围绕在他身边,可抬头就是炽热的阳。

    为了躲避灼烧的痛苦,他要潜入水中,可水中是蚀骨的寒冷,刺痛他每一寸骨骼。没有平衡的界点,选择被炽阳洗礼,还是冰川浸蚀。

    甚至,也轮不到他来做选择。

    “疼...”

    指甲嵌入胸前的皮肤,带下一块块血迹。

    可摩擦的躯体,如同万蛊嗜心,没有了镇痛的药,仅仅是抬手的动作,都像是将骨骼戳在沙砾之中,反复碾磨。

    海浪的翻涌,卷进痛苦,一道道拍打在沙滩,重复着难以承受的疼痛,疯狂的洗礼。

    努力抬起模糊不堪的眼睛,生理的泪水源源不断,混着汗水,他整个人狼狈不堪。

    eason控制着他的双手,从背后紧紧拥抱这个陷入谵妄的灵魂。

    青灰色眼瞳中清晰的映照出他的不忍,紧锁的眉间书满了悔意。

    又一次失败。

    针管就躺在一旁的桌上,eason能感受到他渐缓的呼吸,和被冷汗浸湿的狂躁躯体。

    即使是完全被吞噬了神志,被狂躁驱使的傅承下意识还是去伤害自己。

    再也无法忍受的他,终究抓起了那支针管,找到他大腿内侧的静脉,将透明的液体推了进去。

    eason从未体验过什么是戒断反应,可现在的他却比真正痛苦的傅承,更加疼痛。

    突然回想到曾经自己亲手铸造的乐园,好像在此刻的自己,与那些可悲的灵魂重合了。

    想起一张张因为极度的恐惧和痛苦而扭曲的面孔,他竟有些畏惧。

    傅承,也会像他们一样吗?

    非人的牲畜,即使被浸没了灵魂,也会记得对他的痛恨,怀揣着绝望的愿望而永远消散。

    不。

    目光落在左手无名指上的皮肤,泛红的印记仿佛要渗出血来。

    “yangjiang”

    两端还有别样的字符,构成类似戒指的模样。

    幼稚。

    eason不禁嗤笑,习惯性地转转尾戒。

    “先生。”

    傅承缓缓睁开眼,浑身无力,眼前也是模糊的,仅仅能辨认出眼前的这个身影。

    “还记得回来?”

    eason自上而下注视着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傅承对他表现的越来越乖驯,只是这层顺服下,掩盖的憎恶更加刺眼了。

    傅承撑着胳膊,勉强支起身子,hly让他仿佛置身于一团暖暖的糖浆,四肢都是愉悦而无力的。他向前探着身子,右手努力伸向eason的方向。

    刻意藏起了左手,虽然他明白,这点幼稚的心机躲不过eason的眼睛。

    触到他的指尖,傅承尽力勾起唇。

    “先生,我知道哪里是我的家。”

    这话,令eason心下的怒气消散了许多,向前走了半步,由着傅承将自己的手紧紧握着。

    只不过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有些过分的冰凉。

    “让我听听,这些天你都见了谁。”

    eason在他身边坐下,傅承太过明白主人的喜好,顺势伏在他腿上,蜷缩着身子,抬眼对上那双青灰色眼眸。

    “江央的母亲,兄长。”

    傅承顿了顿,眼中的光芒弱了几分。

    “我想到,我也是位兄长,曾经。”

    “为什么用白色?”

    eason没有理会他的话,或许也能理解为遏止他无用的情绪。

    “嗯?”

    傅承下意识的反应。

    片刻,却又想起了自己努力藏匿的东西。

    犹豫了几分,还是抬起了左手。

    “我知道他不想让他的..妻子伤心,但是只要他愿意把我的名字留在身上,什么颜色都无所谓。”

    傅承眼中满含笑意,视如珍宝一般看着那块还在泛红的皮肤。

    eason的目光好像杂糅着什么不知名的光,若有所思。

    “这里很容易改变一个人。”

    “什么?先生。”

    “小家伙,我对你放纵的太多。”

    傅承骇然,抬头看向eason。

    他突然发现,自己的所作所为确实是愈发的任性,甚至快要忘了,他不管怎样,永远都是eason的狗。

    “先生我..”

    “你爱我吗?”

    eason打断了他。

    傅承愣了,他始终没想到,那样高贵的血统那样对生命不屑一顾的人,居然也会问出这样的话语。

    可他慌乱到不知道如何作答,急于确认自己的厌恶是否冲出壁垒。

    “您永远是我的主人,先生。”

    应该算是最合格的回答了。

    傅承悄悄吐出口气。

    可在他急于规避的眼神之外,没看见那双青灰色眼眸里一闪而过的神色。

    也没发现卧室的门外,一只紧紧攥成拳的手。

    eason要他见一个人,他也是现在才发现,原来这栋别墅的地下,还有一间密室。

    “坐下。”

    eason将他按在一把椅子上,可自己却没有坐到对面的另一把上,而只是站在他身边。

    这间密室只有两把椅子,且自己的主人却是站着的,傅承几乎是下意识的站起身,看向身边的eason。

    “先生?”

    “坐下。”

    eason一只胳膊撑在他的椅背上,目光始终看着门口的方向。

    看来对面的那把椅子,是给客人的,可是为什么是自己坐着呢?傅承心里虽有疑惑,可还是乖巧的听从了eason的命令,只是坐在这里,有些难以放松。

    门外杂乱的的脚步声,这间密室很昏暗,就是门外走廊的灯光,也是忽明忽暗。

    人影出现在门口,傅承努力眯起眼睛去看,微弱灯光落在那人的轮廓上,逐渐与他的记忆合而为一。

    这是...

    “陈岳?”

    eason勾唇,似乎在欣赏门口那人错愕的神色。

    “他很会藏身。lovejoy找到他的时候,身边还有不少保镖。看来,他过的非常不错。”

    傅承紧紧皱起眉头,看着陈岳一步步走向自己,被人按在对面的椅子上。

    曾经意气风发的眉眼,完全被讨好取代,畏惧的眼神频繁的瞥向eason,嘴上挂着勉强的笑容。

    “傅承?”

    陈岳有点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坐在面前的人,有些过分消瘦。

    甚至他唤出那个名字的时候,还有几分狐疑,只不过这个人和他印象中的样子,相去甚远。

    傅承静静的看着陈岳,没有说话,甚至没有任何动作。

    他不明白为什么eason要他见的人,居然是他最不想再见的人。

    对了。

    他们是怎么告别的来着?

    手脚并行,膝盖被鹅卵石铺就的道路硌的生疼,脖子里的项圈和铁链发出刺耳的声音。

    这所学校的学生,似乎都以他为乐,他不能反抗,就连一句疼的呻吟都不能发出。

    “陈岳,这可是你的好哥们,怎么连句话都不说?”

    “好哥们?我的小跟班罢了,你他妈可别给我乱拉关系。”

    或许是急于想表明自己的立场,也或许是心中不堪的愧疚。

    陈岳啐在他脸上,一脚踹在他的脊背,胸腔触地的声音闷闷的。

    “瞧瞧!傅大少爷怎么给咱们擦鞋的。”

    皮鞋的底子很硬,尤其是踩在嘴唇上。

    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傅承也没看清他的脸,他只能去想像,说出那种话的脸上,应该是狡黠的笑容。

    “别来无恙。四哥。”

    傅承眯起眼睛轻笑,很像那天球场上,大声说出喜欢江央的样子。

    “...小承。”

    陈岳不知所措,把他带来的这位先生,没有多说别的话,也是微笑着看着他。他或许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来,但一定认识面前的王子殿下。

    傅承的笑容很熟悉,熟悉的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

    陈岳悄悄松了一口气,不管他曾经做的事傅承都知道与否,就是他那个软弱的性子,又能怪得了他什么。

    想到这,陈岳心里的大石头似乎落地了,坐着的姿势都放松了许多。傅承还是傅承,不管怎么变,心都软的可笑。

    “我那天,见到你的广告了。”

    傅承低下头,手指绞在一起,看不出表情。

    “毕业之后打过很多次比赛吧,我们输过两次的那支队伍,你有打赢过吗?”

    “嗯?”

    陈岳一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抬头看了看eason,又环视了一圈,只看见那个带自己来的中年男人站在不远处,看不清他身后是什么。

    “有拿到我们一直都想要的明星签名吗?”

    “你的名字,有位列国家队的名单吗?”

    “有去找过妹妹的下落吗?”

    “有赚够钱吗?”

    “有和他结婚吗?”

    ......

    “你有,一刻觉得,对不起我吗?”

    “四哥。”

    他的目光从未如此寒冷,看到陈岳从疑惑到畏惧的神情,他非但不觉得痛快,甚至发由心底的哀伤。

    傅承站起身,拖着残废的右腿,一步步缓缓走向他。

    他也是第一次发现,怎么印象中高大的陈岳,如今畏缩在靠椅上,渺小的可怜。

    “你告诉我,有没有?”

    头顶昏暗的灯光被挡住了,傅承双手撑在他的椅子扶手上,以一种极其悲怆的眼神看着他。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令他震撼的目光,就仿佛自己肮脏的一切,都被他知晓的清清楚楚。

    “我...”他慌了。

    “所有的一切我都能给你,所有。你为什么要设计我,为什么设计那样的戏码让江央讨厌我?如果不是那次,我的人生就不会...陈岳,你想要的东西我不和你抢,我全部都可以给你。”

    “我只想要江央。”

    eason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傅承因为激动而不稳定的呼吸,他看的一清二楚。

    他曾经是从来都不会恼怒傅承对江央的心意,甚至因为傅承不求回报的爱意,让他变的更加有趣。

    可是最近,自从答应了傅承的要求,来到这里,他的心境好像也不声不息的发生了变化。

    “你给我?”

    陈岳突然笑了,心中慌乱的歉疚也被傅承的目光冲刷的所剩无几。

    “你凭什么这么说?”

    “所有的一切,都是本该属于我的。傅承,贫民窟的杂种,有什么资格挤进那所高中?你的存在就是抢走了本应该属于我的光芒。”

    “要说无耻也应该是你。”

    “你占着我的位置,享受着我的特权,还觉得理所应当?你自己想想,凭你自己,配和我争吗?”

    “贱民永远是贱民!不配有机会和我们在一起上学,做我的对手,你也不配!”

    陈岳几乎歇斯底里,扬手推向傅承的肩膀。一瞬间,所有暗藏于心的不齿全部昭然若揭,帅气的容貌因此而变的狰狞扭曲。

    可他没想到,仅仅只是想让傅承后退的力气,却将他整个人推倒在地。

    胳膊肘撑着地面,好像站起来也是件吃力的事情。

    他怎么了?

    这个想法还没有持续片刻,自己就因腹部的冲击而冲向身后的椅子。

    刺耳的撞击声,是椅子和墙面的接触,腹部和后背火辣辣的疼痛,令他不禁倒吸凉气。

    eason踩上他的腹部,力气并不亚于将他踹翻在此的动作。

    陈岳几乎要呕吐出来,他从未如此狼狈过。

    “陈岳先生,冷静点。”

    eason睥睨着他,神色十分不悦。

    “我要你来这,是向他致歉,别忘了。”

    lovejoy扶起傅承,令他在靠椅上坐下,而后向傅承微微欠身。

    “傅承先生,如何处理这个人,是殿下赋予您的权利。”

    “处理?”

    傅承深吸口气,才感觉体内好受了许多。

    “我想他是一定不配进入后花园的,所以剩余的选择,或者您能想到的任何方式,都是您的自由。”

    lovejoy一贯的淡漠声音,正正好传入陈岳的耳中。

    “对不起!傅承,对不起!”

    陈岳双手扣在eason的裤脚,望向傅承的双眼带着哀求。

    他骤然明白了,这位殿下仿佛并不在乎他的生死,无论自己是何种地位的富家子弟,对于marvelous的贵族而言,也不过是蝼蚁一样的存在。

    可是,为什么这样的人,要为了傅承这个人出头?

    陈岳忍不住吐出半口反胃的水,eason踩在他的腹部,而且并没有要让他会多好受的想法。

    他明白,现在或许左右自己生死的权利,就在那个曾经被他肆意践踏的人手里。

    “是我,是我偷走了你的人生,对不起,傅承,我,对不起你,求求你原谅我,对不起..”

    陈岳的样子很不好受,傅承突然觉得,他现在很像曾经的自己。

    “先生!”

    傅承紧锁着眉头,他无法忍受自己成为像他们那样的人。无论他多么憎恨陈岳,可说到底,如果他从来没有出现过,陈岳...又做错了什么呢?

    eason叹了口气,嫌恶地看向自己褶皱的裤脚,终于抬脚离开了陈岳的腹部。

    陈岳大口大口喘着气,仰头靠在墙上,双腿叉开瘫在地上,望向傅承。

    “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我可以把我有的,全都还给你。只要你...原谅我,放我走,好吗?”

    “傅承,我们可是最好的兄弟。”

    陈岳直起身子,那眼神真诚的有些过分。

    “你一定会原谅我的,对吧?”

    傅承低下头,扯了扯嘴角。

    他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何种滋味,可满脑子都是深深的自责,如果他可以看好韵韵,如果他没有上那所高中,如果他从来没有认识过江央,如果...

    “你走吧。”

    lovejoy摇了摇头,似乎早就料到了傅承该如何做决定,只是这样的决定,太不符合他殿下的心意。

    陈岳的双眼骤然一亮,身子向前探的更多了些,唇角的笑意按耐不住,抬头看了眼eason的背影,确认似的问。

    “你是原谅我了吗?傅承,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原谅我的,我们可是最...”

    “这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我的原谅。”

    傅承眼眶泛了红,手指紧紧攥着扶手的一段。

    “我需要,我需要!小承,你是原谅我了!”陈岳忍着腹部的疼痛,支起身子站了起来,“殿下!殿下!您听到了吗,我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eason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阴鸷的目光落在傅承强颜的唇边。

    “你确定吗?”

    傅承轻轻点头,抬起头的瞬间似乎已经释然,笑望着eason。

    “先生,让他走吧。我不想要他付出什么,更不想认识他。”

    eason没有回头,语气不带一丝温度。

    “滚。”

    陈岳如蒙大赦,向着eason的方向掬了几个躬,口中谢声不断,连滚带爬般地向着门口的方向快步走去。

    傅承,你还是这样没用。

    不过敢对我有什么想法,真是借给你十个胆子,你也不行吧。

    可怜虫。

    活该你一事无成,连恨都不敢。也不怪你,下等人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忤逆上等人的命令,你要怪,就去怪自己的命。

    注定卑贱的命。

    ...

    ...

    ......

    “啊——!”

    撕心裂肺的哀嚎几乎要将lovejoy的镜片震碎。

    陈岳蜷缩在地面上,双手捂住右腿的血洞,汩汩的鲜血从指缝里淌出来。

    “先生!”

    傅承倏地站起身,决眦看向eason还没来得及收起的抢口。

    “处理好他,dan。”

    eason直直松手,抢落在地上,沉闷的声音被哀嚎盖过。

    傅承这才看见,门外站着的人,竟是daniyyel。

    lovejoy推了推镜片,端起放在一旁的托盘向eason走去,里面装着块消过毒的热毛巾。

    “别意外,傅承先生,这比我预想中的结局轻描淡写的多。”

    “他没得到你的原谅,不过我也没杀了他。”

    eason仔仔细细擦着自己的双手,没有看傅承。

    “...谢谢您,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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