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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佬,我真是纯的!
第127章 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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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的血月很近,就像挂在伸手便能触碰到的夜幕上,因此那张充满坑洼、丑陋的猩红的脸,也能看得清晰。

    他负手而立,背对着身后的尘嚣,无人窥得见那双半敛眼瞳,满噙着涓天悲悯,疼痛的哀只做利刃出鞘,直指他寂寥的晨晖。

    他没有看那间房间的监控,这也是他降生即为天选王储,而今屹立万峰之巅以来,第一次真切地刻骨地感到畏惧。

    其实就算他没有看过,他也能完全猜得到那些人做过什么,对着傅承,对着他那早已破败残缺的灵魂,再添上一道又一道致命的伤痕。

    『冰原之下』并非没有过这样的货物出售,那个小家伙也并非是第一个,这群牲口本无至于如此癫狂入魔。这样只想至傅承于濒死之境的折磨,无外乎都是因为忌恨着他的主人的缘故,自血脉中镌刻着的忌恨。

    是那些氏族,对walklyn的忌恨。

    傅承…那个小家伙…

    却是可悲的献祭品。

    回首望向糜烂不堪的『冰原之下』,无数残缺零星的肢体拌着黏腻腥臭的红,圈画成了卷诡异的画作,而这幅画作中央的高光,是猖笑着的daniyyel。

    eason突然想起了很久前的那个傍晚,伯父牵着个尚在蹒跚学步的小小孩童,走在夕阳的余晖中,招着手,走向他,漫烂的金就遥遥追在他们身后。

    也突然想起了,那个竟会送一只毛绒小熊给他的小小男孩,和那个他很少见到的,拥有着澄澈深褐色眼睛的…daniyyel。

    想起所有人眼中这个向来躁郁残虐的疯子,也并非生来坏种,澄澈的眼睛里也曾常含倒映银月的湖。想起daniyyel,曾也是只以“天才”闻名marvelous的医生。

    他清楚的,daniyyel会变成这样阴晴无定,无时无刻充斥着对血腥残虐的渴望,甚至于罹患了重度躁郁症的原因,也是因为他。

    他需要一把刀,daniyyel就是他的刀。

    下至「金房子」里那些不怀好意人送来的礼物,上至爵位内任何胆敢不忠心于他eason·walklyn的氏族,都是由daniyyel亲手处理干净的。

    也许是扔进狮虎角斗场的战俘,也许是关进地下室自相啃食的奴隶,也许是『冰原之下』血筑成海的月食之夜……

    后来,以新奇的手段虐杀任何一种生物就成了daniyyel引以为乐的爱好,那位天才医生就也渐渐消失了,仅有在他面前,daniyyel才能重拾起几分往日的清醒。

    不仅仅是因为畏惧兄长,还有对他的那份自以为掩藏得完美的,禁忌之恋。

    也许还有一个人,傅承。

    那个小家伙身上到底有怎么样的魔力?竟能让从骨血里全然忠服他的daniyyel,生出了不惜抵命,也要背叛他的胆子。

    其实,他也早就猜到了,为什么他会迟迟找不到傅承,便是因为daniyyel将他藏起来了。但他想不到daniyyel非要这么做的原因,八成是因为那个小家伙的愿望吧。

    傅承不愿见他。

    哪怕是一眼,也不愿。

    那个小家伙对他,从头到尾都只有恨意罢了。

    那些他用来欺骗自己的表演,其实拙劣不堪,傅承对他刻进灵魂之底的深恶痛绝,是如何地笑,如何地关怀,都无法掩盖的。这场就连主角都尚且漠视的戏剧,却有一个人成为了忠实的信徒。

    是他。

    从来都是主宰、构建着剧本的他,竟有一日变成了这场荒诞戏剧的主演,沉沦在虚幻的想象中,甚至每天也在自行欺骗着自己,幻想着那个小家伙,会真的爱他。

    至少他们,也曾有过故事,可那些腥臭的曾经…同样罄竹难书…

    你爱我吗?

    这个问题他始终都心如明镜,谈何是爱,傅承对他若能真的视如陌路,都便是足以使他辗转难眠的欣喜了。

    可每一次,他都还是会将这个问题一遍遍地问出口,就像是刻意等着傅承那句,会令他暂且慰藉的谎。

    谎言也没关系,至少他曾在傅承口中,听到过那句“爱”。就算得不到爱,但傅承的恨,他应当算是摘得了满贯。

    只要有一种情感是属于他的,只要傅承能永远陪他演这场戏,只要那句“我爱你”能从那个小家伙口中道出,只要,他还活着!

    只要…别忘了我就好。

    ———————————————

    漆黑夜幕,血月高悬。

    微弱的光穿过密密林叶,稀薄地散在地上,只能隐约看得见脚下泥泞的路。

    戴着帽子的老头坐在马车上,年轻的马夫正一下一下不停地鞭笞在两匹棕马身上,夜里很静,只听得到远处山坡上的狼嚎,和耳边有序的马蹄声。

    他似乎很紧张,两只手紧紧攥着怀中的皮箱搭手时不时探出头向后看去,似乎在提防着什么。刻意选取了这样陈旧的赶路方式,为的就是尽一切可能,避免所有意外。

    “嘶———!”

    马夫瞬间拉紧了缰绳,两匹马嘶鸣着疾停,老头猛得前倾,一个失手手里的箱子就摔在了车厢地上,散开来,竟是满地的金银珠宝。

    “怎么回事!!”

    老头怒斥着。

    “前…前面有一截断了的树干,横在路中间,天黑路险…险些酿成大祸…”年轻的马夫哆哆嗦嗦回答着,额上因紧张冒出的细汗还没消退。

    怎么会这样?

    老头拨开车帘向前看去,一颗需几人合抱才环得过来的老松树折断在路中央,不偏不倚恰好挡着他们所有的去路。

    那张纵横交错的脸上两道白眉拧得厉害,若这时绕路而行,先不说另一条路几乎无人通行,他们贸然前去是否会半路遇险,就是脚程也比这条路多了整整十日!而这十日会有什么变数,他不敢赌。

    若要返程…

    老头望向漆黑不见五指的来时的路,心中顿时打起了退堂鼓。若是此时返程,便是找死。

    这该如何是好?

    眼前的两条路都行不通,难道他们就要困死在这条求生之路上么?!他经营至今的全部“帝国”,就要在此时毁于一旦吗?!

    他怎能甘心!

    “唰———!”

    正当他踌躇不决时,正前方骤然射来两道刺目的白光。

    老头伸手挡在眼前,眯起眼睛向前看去,才看清正对面的光是源自辆正对着他们的车,可当他逐渐看到那个背着光向他走来的人影时,竟险些从轮椅上跌倒。

    “国王陛下,要见你。”

    掺着花白的金发在刺眼白光下愈发显得纯粹的白,不紧不慢地擦着手中的单片眼镜,缓步走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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