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又是什么？

    当亲眼目睹天地倒转，无数雨水，向天空倒飞的瞬间。

    目睹这比神迹还要神迹的一幕，感受到完全不输神明注视的压迫力。

    那些还保持清醒的高级赋能者，哪怕刚刚已经震惊得足够多次了……但仍然做不到什么心如止水，甚至连麻木的情绪都无法升起。

    毕竟。

    这可是……在神明面前发生的神迹！

    现在就算让他们回到不久前，让他们往最夸张的可能去想。

    他们也不可能会想到会是如此局面。

    天策府那边请出了不得了的存在。

    接着神明亲自下场。

    而现在……似乎超规格的战力又出现了。

    所以这次又是谁？

    那些勉强保持清醒的赋能者，在各自国内，都是呼风唤雨，甚至可以说是说一不二的存在。

    但此刻，他们身处此地，却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小孩子。

    面对着一群自己根本不可能战胜，体魄完全碾压自己的成年人打架。

    他们只能畏惧地缩到一旁，一边被他们打架发出的声响吓得瑟瑟发抖，一边祈祷着他们不要打着打着，给自己一拳，波及到自己。

    但同时。

    他们惊惧之余，又好奇，那些打架的成年人到底是谁……

    而这个问题的答案，并没有让他们等太久。

    随着雨水暂停。

    那随着声音一起出现的身影，逐渐变得清晰。

    身上萦绕着狂躁的灵，裹挟着能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死亡气息，扑面而来。

    周围那些还保持着清醒的高级赋能者，透过短暂停下，好似珠帘一般的‘雨帘’，看到了那人的模样。

    然后直接心脏骤停。

    因为这人他们都认识。

    或者说，前段时间的公诉事件闹得如此沸沸扬扬，作为东亚的高级赋能者，他们想不知道都难。

    夏钺的继任者。

    天策府第三大队天策。

    ……陈鹿思。

    当看清楚陈鹿思的模样。

    得知这次并不是什么神明，也不是天策府那边搬出了什么骇人听闻的老祖宗。

    而是现任天策。

    他们懵了。

    而陈鹿思身上那股死亡气息，那些仅存的赋能者实在太熟悉了。

    所以刚刚高丽上空那柄巨剑，高丽支流和人间的联系被切断是因为……他？

    还有刚刚那金色光柱，嬴政说的他，指的也是……他？

    一个活人？

    虽然从未付诸于口，虽然公诉过后，他们也感到惊惧。

    但说到底，高级赋能者都是骄傲的。

    他们还是觉得，虽然陈鹿思很强，真的很强，但他只要是凡人，那自己就不可能差太多。

    毕竟大家都是肉体凡胎，差距肯定是能抹平的。

    这些同样天赋异禀的高级赋能者，在公诉事件过后，不少都是这么想的。

    而这样的想法，就在刚刚，在看到那个举着泰阿的身影的瞬间，突然变得极为可笑。

    他们呆滞地透过雨帘，看着那个身影。

    “你就是拉马尔·艾海提口中的神……对吗？”

    而同一时间，冰冷，生硬，带着杀意的声音。

    再次响了起来。

    这一次。

    那居于天穹之上的虚影从嬴政身上移开了目光，注视向了陈鹿思。

    陈鹿思安静站在原地，仰头看向天空，和那神明对视一眼，接着握着泰阿轻轻一挥。

    然后。

    周围那些赋能者。

    便亲眼目睹倒卷的雨水，骤然加速，倒转一般，落入了厚重的云层中。

    云层被搅动。

    发出好似世界都在破碎的轰鸣。

    而同一时间。

    一道又一道辉煌的光柱，也落在了陈鹿思的头顶上。

    在昏暗的海面上，蔓延至远方。

    “看来是了。”

    陈鹿思的声音无视空间和距离，在海面之上响了起来。

    接着。

    目光所及的海面……全都震动了起来，犹如装在器具之上的液体，因为碰撞，不断泛起涟漪。

    而涟漪层层迭迭，最后变成了滔天巨浪。

    翻江倒海。

    而天空之上。

    倒卷的雨水冲刷下。

    天空中厚重的云层越发稀薄。

    同时天穹之上的庞大虚影身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痕，变得模糊不清了起来。

    咔嚓。

    像是玻璃破碎的声音，蓦然响起。

    而当一缕一缕阳光穿透云层，重新洒落下来。

    雨水已经全都消失了。

    那庞大虚影，身体变得支离破碎的同时，也显露出了自己真实的模样，祂那一双仿佛能将整个世界包裹在其中，蔓延至视线尽头的羽翼出现，猛地张开。

    遮天蔽日。

    重新遮蔽了落下的阳光，

    “我说有光，才能有光。”

    那堪称夸张的羽翼张开后。

    那盘踞在云层之上的虚影，身体前倾，仿佛就要降临一般，注视着地面上的陈鹿思，声音和整片天地共鸣。

    接着，双目中迸射出宛如实质的炽热神光。

    “…………”

    当看到那宛如实质的炽热神光的瞬间。

    除了嬴政和陈鹿思。

其他人，立刻蜷缩成了一团，仿佛婴儿一般，发出害怕的呜咽。

    然后，下一秒。

    砰——

    陈鹿思脚底下，就像一座山落了下来一般。

    滔天巨浪猛地向四周扬起。

    完全遮蔽了陈鹿思的身影。

    只能看到一个漩涡，在他脚底下的海面不断旋转。

    接着。

    伴随着巨浪落下。

    漩涡消失。

    惊涛骇浪中。

    陈鹿思身影重新出现，依旧站在原地，仰头看向天空

    而天空中。

    本来支离破碎的虚影，已经重新凝实，双目依旧迸射着宛如实质的炽热神光，注视着陈鹿思：“……异端，胆敢直视我！”

    祂的声音回响着。

    陈鹿思深吸口气，用力握着泰阿，刚要进行下一步。

    但嬴政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感觉怎么样？”

    陈鹿思动作一顿，接着转过头去。

    “这就是神明。”

    嬴政仰着头：“正常手段很难杀死，毕竟是生造出来的虚幻生物，在他抛弃人性后，某种程度上，他就已经是那个宗教所有信仰者的共同体了。

    就像六国那些神明一样，他们不再代表着自己，而是代表着无数意志。”

    “很强大。”

    陈鹿思看着嬴政，接着轻声道：“但我会宰了祂。”

    “……”

    嬴政闻言缓缓转头看向陈鹿思，看着他脸上认真的神色，然后轻轻笑了笑，伸出右手，直接将右手握着的传国玉玺，猛地往他那里一抛。

    陈鹿思愣了愣，下意识伸手。

    啪。

    他接住了传国玉玺。

    而似乎是知道换人了，伴随着金芒飘溢，玉玺轻轻颤动了一下。

    但这次，它并没有跟以前一样，拒绝陈鹿思，或者说逃离陈鹿思。

    最初的轻颤后，便安静了下来。

    “既然如此，这个给你。”

    嬴政看了眼陈鹿思伸手接住的玉玺，又看了眼他另一只手上的泰阿，道：“它们本来就是该一起用的东西，朕离开人间实在太久了，无论是天神，地祇还是人鬼，大多都用得不顺手。

    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朕不认识他们。

    直到那一刻，朕才真正有了两千余年过去的实感。

    时代确实已经变了。

    朕仅仅只是两千余年前的一个幽魂而已，或许你用会不一样吧。

    朕对此抱有期待。”

    说罢。

    他看着头顶双目迸射着宛如实质炽热神光的神明，慢慢举起没有握着玉玺的右手。

    砰——

    那庞大虚影迸射神光的双目，瞬间爆裂。

    嬴政的身影紧跟着消失，出现在了更高的天空。

    同时。

    他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你的心声朕听到了，朕允许了。”

    伴随着他话语落下。

    传国玉玺之上，耀眼的金色光芒，忽然迸射而出。

    同一时间。

    泰阿就像回应一般，剑身同样迸发出了耀眼的金色光芒。

    那耀眼的光芒照亮了陈鹿思的脸。

    接着，金芒直接穿过他的身体。

    陈鹿思眼角余光，忽然看到很多人影。

    就跟不久前在黄泉看到的一幕，一模一样。

    他们同样看不清模样，形态各异。

    但比黄泉那些人影……看起来要更加强大。

    这一刻，他们同样全都在看着他。

    陈鹿思环视一圈，接着回头看向国内的方向，最后低头看了眼玉玺，似乎理解了什么。

    而等他再次回头。

    那些人影已经消失了。

    只剩下了他手中的传国玉玺正在轻轻颤动着。

    “……来自国内的天神，地祇和人鬼吗？”

    陈鹿思缓缓握紧手中的玉玺，然后忽然闭上眼睛，慢慢深吸了口气，并放下了右手举着的泰阿剑。

    这一刻，他甚至不再去看那和嬴政对峙起来的神明。

    就这样旁若无人地闭上了眼睛。

    因为嬴政出手，终于得以喘息，已经被折磨得不行，但根本无法逃跑的高级赋能者，这一刻也全都注意到了陈鹿思异常，全都看了过去。

    这又是要干什么？

    他们已经完全丧失判断能力了。

    陈鹿思没有睁开眼睛，吐出浊气后，再次深呼吸。

    玉玺震颤了起来，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泰阿同样跟着震颤了起来。

    同一时间。

    陈鹿思缓缓用力，双手分别握紧了传国玉玺和泰阿。

    接着，右腿后挪，膝盖弯曲，微微躬身，同时将右臂横移，握着泰阿，摆出了蓄力的姿势，对准了天空。

    他摆出姿势的瞬间。

    天空中。

    那庞大的虚影猛地一顿，瞬间从嬴政身上移开了目光，看向了陈鹿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