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客，如果只杀了那些人，放过了真正的凶手，你甘心吗？”

    见着知客依旧不肯松开手中握着的武器，姜莲珠厉声呵斥道。

    “小不忍则乱大谋。”

    如今的皇家寺院，里里外外都是太后的人，昨天的事情发生以后，如果知客对那些人动手，无疑是告诉太后，住持这边出事了。

    “知客，住持师父用尽全力，压制了身上的毒素好几年，才维持住眼下微妙的平衡，你忍心就这样打破一切，眼睁睁让主持师父的努力付诸东流？”

    姜莲珠匕首已经横在知客颈项处，但并未前进半分。

    她这么做，也不过是想要让面前悲痛欲绝的知客能够断了他那些鲁莽的举动，好好冷静下来，理智的面对如今皇家寺院内的情况。

    住持没了。

    这个消息如果真的泄露出去的话，最高兴的人非太后莫属。

    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只需要冷静下来，都能够想明白的。

    知客猩红的双眼，看着颈项处的匕首，以及禅房卧榻上惨死的主持师父和戒痴，他注视了良久，方才松开了手里的棍子。

    “女施主，你说得对。”

    住持师父已经没了，偌大的皇室寺院里再没有能够主持大局的人。

    他必须在这个时候挑起大梁，如此方对得起住持从前对他寄予厚望。

    见人冷静下来，姜莲珠收了匕首。

    “方才得罪了。”

    “女施主，如今时间已经不早了，你早些会后院中去，若是你离开太久，太后那里必然也会心生疑惑。”

    知客艰涩，逼着自己脱离悲恸，安排着眼下的事宜。

    “好，我这就离开。”

    姜莲珠没觉得知客的安排有什么不妥，于是，她趁着夜色，拒绝了知客安排的人，迈出禅房的门。

    但事实上，姜莲珠远没有知客看到的那样理智。

    回去的路，她全是凭借着自己的肌肉记忆，而姜莲珠心中早已经浑浑噩噩。

    短短一个夜晚，逝去了两个人。

    皇家寺院将会何去何从？

    “掌柜的，没事吧？”

    姜莲珠迈步入院，迎面有柳清清走上前，她打量着四下里再没有外人后，方才着急询问。

    “你不让我跟你一起过去，这皇家寺院里的那些和尚，他们深更半夜找你，到底意欲何为？”

    柳清清不相信知客在他们院门前说的那些话。

    这皇家寺院里住的是太后，随行的太医更是不在少数，这寺院里的住持本就是皇室任命，在柳清清看来，太后没有道理不派人前去替着住持诊治。

    但姜莲珠被知客带走的时候，她给了柳清清一个留下的眼神。

    为了不坏了姜莲珠的计划，柳清清只能抓耳挠腮的候在这里等消息，柳清清瞧着姜莲珠不对劲，伸手抓了一下掌柜的衣袖，谁料却在这衣料上摸了一把黏腻的液体。

    “血！”

    身为大夫，柳清清怎么可能辨别不出她手上沾染的是血！

    “掌柜的，你受伤了？”

    柳清清的惊呼，姜莲珠担心她惊扰到了其他人，所以，直接伸手将人直接拉进了屋子里。

    “走，我们屋子里说！”

    屋内。

    柳清清迎着灯火，将姜莲珠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姜莲珠为了不让柳清清担心，便把戒痴给她的那个小册子拿了出来。

    “我没有受伤，身上的血也是别人的，当然也有这小册子上沾染的。”

    戒痴小师父用自己的一条命，替她找到的小册子。

    柳清清讶然。

    她接过后，看了眼小册子眸子里更是一片震惊。

    “掌柜的，莫非这皇家寺院里也有我们接应的人？”

    姜莲珠是跟着皇家寺院的僧人走的，回来的时候，手里就攥了一个染血的小册子。

    柳清清当然怀疑这皇家寺院的僧人里头有他们的人。

    “这小册子是戒痴小师父给我的，他为了这小册子，葬送了自己的一条命，这小册子上的血是他的……”

    姜莲珠抚摸着小册子上的鲜血浸染处，心里头特别难受。

    柳清清在一旁震惊之余，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过了半晌，她方才找到自己的嗓音。

    “掌柜，你被喊去，就是要救那个日日给我们送经文的戒痴？”

    入了这寺院里后，小和尚跟他们见的面最多。

    姜莲珠微垂着眉眼，眸子里都是伤痛的点了点头，她打开了戒痴给她的小册子，里面并非是账本，而是一封封收拾妥当的书信。

    姜莲珠将书信一份一份拆开后，看的她眉眼酸涩之余，心里头更沉重几分。

    “掌柜的，这些不是丞相跟旁人谋划伤人事件的来往书信！这……这些可都是最有利的证据！”

    柳清清看清楚后，惊呼出口。

    丞相的这些书信，不仅涉及到诬陷襄王府，还详细的下达了当初京都里那场引起巨大轰动的爆炸案。

    “没想到那个年纪小小的戒痴，竟然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

    柳清清感慨。

    “如果一切真的有可能重新来过的话，我宁愿让戒痴小师父一直活着，也不要他为我取这些东西……”

    姜莲珠难过极了，攥紧了那些书信。

    戒痴小师父还那么年轻，这个世上他还有那么多的地方想要去亲眼目睹，他不该为了这小册子搭上他的一条命。

    柳清清瞧着姜莲珠难过，不止如何安抚。

    而更姜莲珠有同样愿望的知客，最终还是因为心绪不平，去了那处偏僻的院子。

    “我皇家寺院收留诸位，不希望诸位心怀感激，可你们伤我佛门弟子是不是太过了？”

    知客寒着一张脸，望向歹人。

    “这位师父，你可不能血口喷人，我们可没有动那个小和尚一根手指头！”

    歹人做歹事。

    他们从来都不会觉得自己错了。

    “就是，就是！没想到你们楚家人还学会诬赖人了！”

    一旁众人跟着起哄，决口不提他们虐杀戒痴的事。

    “你们没碰他，他为何身上有刀伤？”

    知客心中的恨意已然沸腾，他咬牙切齿继续盘问。

    “这些怎么可能怪我们了！是你们寺院里的小和尚没有规矩，撞到了我的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