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主，那个姑娘来啦！”小鬼欢天喜地地跑进殿中，向影无欢禀报。

    影无欢闻言一愣，只是低头逗弄着手中的小蛇，小蛇吐出蛇信子，缠绕在他的手臂上：“让她进来吧。”

    面前的女子站立在他身前，影无欢细细打量面前的人，轻轻笑起来：“你和她好像，却又不是那么像。”

    铃鸢眼中多了一分温柔，而她眼中多了一分坚定。

    她是铃鸢转世，却不是铃鸢。

    “多谢谷主当年重塑魂灵之恩，只是既然转世，那便不是同一个人。”叶袅袅握着手中的青龙剑向他深深作揖，语气坚定，“此次前来，是为求谷主手中的清息之玉。”

    影无欢好收藏天下至宝，高价买来，藏于鬼谷之中。至于清息之玉，是他在铃鸢死后，他在她灵境中找到。

    不过他看一眼便知道，那原本不是铃鸢的东西。

    “清息之玉？”影无欢听闻她的话，勾唇笑了起来，“神女这是要回清息之玉去救谁啊？清除天神的魔息吧？”

    “天下乱世，九州八荒，四海三界，因魔灵降世，皆为乱世。”她道，“世人需要神，神同样需要世人，千年神魔大战，神族陨落，若神族后裔被魔息控制而堕魔道，魔道怨气覆盖九州，到时你我也打不过的！若有清息之玉，便能救千千万万人，谷主给我以清息之玉，我予谷主想要之物。”

    “想要之物？”影无欢垂眸看着手中握剑的女子，问道，“那你又想要什么？”

    “我想要师弟，师姐，师尊，还有九州生灵不再遭遇魔族苦难，我想要天道得以正，想要神族庇佑苍生，想要世间万物不再炎凉。”

    说罢，一把浑身晶透，泛着冰冷银光的长剑扎进她的心头，鲜血汩汩，染红了她身上衣裳，糊了她满手鲜血。

    她化作青龙真身，伸手生生剥下心口下方的月牙状鳞片，心口传来一阵刺痛，宛如剥皮抽筋一般。

    那是龙族的月鳞。

    位于护心鳞上方的鳞片，是龙族的逆鳞，活剥下月鳞的苦宛若被人抽皮扒筋，五马分尸。

    那是龙族至关重要的一条命脉。

    断此月鳞，犹如断送半条性命。

    “你疯了！”影无欢脸上不再是漫不经心的笑意，取而代之的是震惊，他迈腿夺过她手中的长剑，狠狠掐住她的脖子，“我将你的残魂投入芥子世界修复完好，你为何又要糟蹋这累世的修复！？为什么！”

    “抱歉了……”她面容惨淡，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手指颤抖着拿起那一片月鳞，她艰难地吸了一口气，轻轻扯了扯嘴角，“谷主，这便是你一直想要的月鳞，如今我给你你想要的了，你……可否给我我想要的？”

    “……那天下人愚蠢至极，当真值得你去救！？”他通红着眼地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到死也固执的女子，恍惚间想起千年前的铃鸢。

    那年在巫山神女峰，他问她的问题。

    ——“阿姐，你不可以只爱小影吗？阿姐救了我，所以小影会是很乖很乖的小蛇。阿姐别去救他们行不行……”

    ——“不行啊，”女子穿着巫山族的服饰，头顶戴着漂亮银铃，银铃雕刻成朵朵铃兰花，随神女峰山顶的风而晃荡，似乎听到他这句话而轻轻笑起来，“我曾也想爱一人，可神女不仅爱一人，还要爱苍生。祭司说这是神女该完成的职责，消弭灾厄，护佑苍生。”

    ——“我不要阿姐死，那天下人愚钝，根本不值得阿姐去爱！”

    ——女子浅淡的笑如同神女峰盛开的铃兰，银铃随风而响：“小蛇，你不懂，等你长大就懂了。”

    可还没等到他弱冠，铃鸢便身死了。

    叶袅袅用月鳞换来那块上古龙族的清息之玉，紧紧攥在手中，捂着不断作痛的心头，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去。

    影无欢看着手中的那片彩光流溢的月鳞，怅然失笑：“你总说你不是她，可每个选择都与她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