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袅袅开始呕血，意识开始一点一点消散。

    少年抱着她，她感受到对方温热的体温，听见他说：“袅袅今夜我们就得赶到灵树下，那是安全范围，这些魔灵暂时伤害不了你的。”

    谢淮衍抽出自己一缕灵识幻化出来的人形，他在神域时受了重伤，现如今一缕灵识的魂魄也只能护佑她平安度过雪境里的风雪夜。

    他想以天留宗弟子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

    可他不能再自欺欺人了。

    他如今的模样再也没有勇气去见她，只能变幻出另外的模样给她领路。

    这里不是他的灵识境内，他也不知道这是哪里，但是这里似乎又与自己有关。

    他甚至能记清雪境的路。

    他被寄意寒星血阵折磨得快要堕魔时，在这里才得以恢复一丝清明。

    雪境里有什么东西仿佛长在他的血脉中一般，唤起他体内神骨的共鸣，所以他在这里几乎恢复得很快很好。

    “你……到底是谁？”叶袅袅意识模糊，却死死抓住他的袖子，抬头望着他。

    她只是想确认一下。

    贺浔说他回来了。

    她只是想确认他是真的回来了，不是她的幻觉。

    银铃曲同魔灵诡异的笑声此起彼伏，仿佛在强行剥离她的意识。

    在她昏迷前一刻，谢淮衍把她背起来推开神庙的大门，往灵树的方向跑去。

    在他们刚出神庙的那一刻，雪境的地下就爬出密密麻麻，没有形状，黏稠的不断叫嚣的魔灵。

    魔灵们闻到了修者的气息，他们不会吃半妖族人，那些半妖人的肉在魔灵眼中是难吃的，他们妖力低微又不同人类一般好吃，如同嚼蜡一般。

    所以之前进入雪境的那些半妖人除了丢失记忆外，没有任何生命危险。

    但是仙界的修者就不同了，修者们的灵力对于魔灵们来说简直是大补的东西。

    不断有魔灵从地底下涌出，朝叶袅袅疯狂地扑去。

    谢淮衍在神域已受重伤，此刻他用全部的灵力为她护身，但这微薄的灵力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这样下去，她会被这些饥饿的魔灵拖在地底下啃食得连骨肉不剩。

    “袅袅，袅袅别睡……”他背着她不断往前跑，不敢有一丝喘气和停歇，他更怕她睡着，陷入银铃曲编织的梦魇中，一辈子醒不来。

    身后是密密麻麻，黑压压一片饥饿的魔灵，魔灵们嘴里发出黏稠的声音，听得让人头皮发麻。

    他不知道跑了多久，才看到一棵灵力充沛四溢的雪白灵树。

    二人进了灵树的范围之后，魔灵们被一股力量隔绝在之外，但是仍旧不甘心在周围徘徊着，发出愤怒的低吼和咆哮。

    进入灵树范围后，不再有银铃曲作响，和诡异的童声。

    她的意识也在慢慢地恢复。

    叶袅袅迷迷糊糊地醒来，口中呢喃着：“水……”

    她方才被丹冥凤凰击中，如今伤口发作，体内犹如烈焰灼烧着五脏六腑，皮肤却又感觉到寒冷，打着寒颤，简直是冰火两重天，让人生不如死。

    这里没有一滴水，入目荒芜一片银白，除了雪就是结界外饥饿的魔灵。

    少年抱着她，他伸出修长的食指用灵力幻化出锋利的刀子，割开自己的手腕，顿时手腕上鲜血汩汩，血液顺着手指滴在地下，在银白的雪地上格外刺眼。

    叶袅袅迷迷糊糊感受到有人喂她饮下温热的液体，体内的凤凰火毒才得以缓解，那种折磨人的疼痛减轻不少。

    他手腕鲜血不断涌出，胳膊因为疼痛而暴起青筋。谢淮衍抱着她，轻声安慰她：“袅袅，没事了，没事了。”

    还好一切都过去了。

    他无法阻止她进入雪境，只能用尽全力保她平安。

    就算他割血割肉，只要她能活下来，他也没什么做不到的。

    毕竟他也只有她了。

    雪境对于普通人来说没有什么危害，但是对于修者来说，他们的灵力和血肉恰恰是最吸引魔灵的。

    谢淮衍知道他现在无法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她面前。

    他会在叶袅袅需要他的时候出现，如果有一天她不需要他了，他就不会出现了。

    但是他不会让她孤单一人陷入危险，如果真的有人孤身的话，那他希望是他自己。

    他希望她永远不会孤单一人，要永远热闹，自由。

    他要月亮永悬不落，要她以后走的路都要繁花似锦。

    而不是像他这样，只能生活在阴暗中。

    她和他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