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八岁的少年，正是喜欢舞枪弄棒的年纪。

    七八月的天气，整日散发着躁动的气息。

    ......

    “苟旦，你在偷看我吗？”

    浴室里，赵倩传来轻声的疑问。

    浴室外，我连忙转正脑袋，看着前方的走廊。

    “没......没有！你把我想象成什么人了？”

    “就算你把衣服脱光了，站在我的面前，我也不会动你一根毫毛！”

    年少的我，不知道女人对你最大的馈赠，就是她的身体。

    浴室内，陷入了一片安静，就连花洒的声音，都稀稀拉拉。

    我掐算了一下时间，这才过去几分钟？

    女生洗澡难道比男生还要快？

    “苟旦，我许你看。”

    声音，来自耳边。

    水蒸气，沐浴味，还有她的体香，混合在一起，钻进我的鼻子里。

    我的身体，像是被冻结在混凝土里。

    “什.....什么？”

    此时此刻，赵倩距离我大约有1.183米，但是三分钟零五秒以后，赵倩就会撕心裂肺地恨上我，因为我决定说一个谎话，虽然我平生说过太多的谎话，但是跟这个谎话比起来，都不值得一提！

    “你转过来，我许你看。”

    赵倩的语气带着一丝俏皮，一丝感性，还有那么几分倔强。

    我站起身，但没有转过去看。

    虽然我很想。

    “赵倩，我想你是误会了，虽然你住在我的家里，我们也算是同居，但我们并不是那种关系。”

    “没关系，我就是想谢谢你。”

    赵倩说着，用她湿润的手，从后边拉着我的手。

    她的手，还带着沐浴的热气，是那样鲜嫩，带着少女特有的生命力。

    “从小到大，我身边的所有男人，都想睡我，得到我的身体，却舍不得一点时间去了解我的心。”

    “只有你不一样，你关心我，你把我从娱乐会所带了出来，送我读书，你帮我教训了欺负我的陈虎，而且更加关键的是。”

    “你没有睡我。”

    “哪怕你就坐在浴室的门口，也没有想过回头看我一眼。”

    “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男人，哪怕你不给我女朋友的名分，我也想奖励一下你。”

    投怀送抱的女人。

    要么另有所图，要么是真的爱你。

    赵倩看错了人。

    我想偷看她沐浴。

    我想跟她进行鱼水之欢。

    之所以还没有那么做，我只是单纯的怂。

    我跟她遇到的所有男人一样，都想得到她的身体。

    之所以还没那么做，是因为我怕！

    我怕自己对不起她。

    我怕自己挑不起这个责任。

    我怕我混蛋得，彻彻底底。

    我奋力甩开了她的手，对着前方的走廊怒斥起来。

    “我不睡你，是因为你贱，我不看你，是因为你脏，我替你去收拾陈虎，那是因为我想从他那里多赚点钱，如果可以，我希望自己从来都没有遇到过你。”

    人在说谎的时候，他的眼睛会情不自禁地往右看。

    我不一样，我把整个脑袋都偏向了右边。

    我知道，我对现在的她，说出这种话，简直就是个无耻混蛋。

    我在践踏一个女人对我的真诚。

    我在玷污一个女人最纯洁的感情。

    可是我要忍住。

    因为我知道，赵倩不属于我。

    一年以后，赵倩会考上一所不错的大学，可能去上海，或许去北京。

    一年以后，我还在家里卖盒饭，可能在街头，或许在巷尾。

    五年以后，赵倩会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可能在互联网大厂，又或者考公考编。

    五年以后，我也许开了一家饭店，可能卖馄饨，又或许卖炒面炒饭。

    我们两个，是两条平行，永远不相交的直线。

    她只是一时糊涂，我不能糊涂。

    我不能耽误她一辈子。

    “你说我脏？说我贱？那你为什么要带我来你家，你明明在说谎！”

    赵倩也愤怒地从背后推了我一把。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用脏，和贱，这两个字去形容一个女人。

    是对她的最大否定。

    我心里很痛，但还是要表现出没心没肺的模样。

    “哼，赵倩，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不喜欢你。”

    “你真的不喜欢我？”

    “我真的......不喜欢你......”

    我的心，是钢做的，我的血，都是铁的味道，我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赵倩沉默了，她不再说话，不再用自己湿润的手，牵着我的手，不再对我说着那些暧昧的话，不会再对我露出可爱俏皮的表情，不会再把心里最私密的话讲给我听。

    我撒了一个谎。

    那个谎言就是：我不喜欢你。

    我跟她，都不该过着这样操蛋的人生。

    但是她有得选，我没有。

    她是一只即将飞翔的天鹅，我是一只蹲在井里仰望的癞蛤蟆。

    我不想她在空中遨游的时候，我还趴在她的腿上，给她增添负担。

    “哦，那我误会了，对不起。”

    她冷冷地说完，走远了。

    我继续守在浴室门口。

    心情早已没有刚开始那样的火热。

    我只觉得自己好憋屈。

    我想发泄，我对着空中挥出一拳，但是中拳的人，却是我自己。

    ......

    “听到了吗？”

    “好像真的有女人的声音。”

    一楼，浴室旁边的屋子里，两股猥琐的声音透过窗户传进了我的耳朵里。

    这声音，让我本就不爽的心情，更加不爽了。

    “走，去看看！”

    屋子的门被推开，两个光着膀子的男人走了出来，他们带着色迷迷的眼神，看见了坐在浴室门口的我。

    “兄弟，里面是有女人吗？”

    其中一个男人轻佻地朝我发问。

    他像只寻找大粪的苍蝇，兴奋地搓了搓自己的脏手，两只眼睛，如同黑夜里的探照灯，不断往我身后的浴室照射而去。

    呼呼——

    一阵风刮来。

    浴室门口的蓝布被刮起。

    面前的两个男人睁大了双眼，发出鬼一样的叫声。

    “呜呼——”

    “真特么好看！”

    “走，进去瞧瞧！”

    我挡在了他们的面前。

    “滚！”

    我将心中的愤懑，用一个“滚”字表达了出来。

    那两个男人，比我高，比我壮，但我依然觉得无所谓。

    因为我早就捏紧了拳头，在这两个男人没有出现之前。

    我想揍我自己。

    只不过是用别人的拳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