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姜意晚已经彻底懵了。

    他根本找不到任何的漏洞，也找不到任何的玄机。

    可是此时他就是莫名其妙的落后了一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意晚深吸一口气，再次看向天道的目光已经变了。

    此时他才终于感受到了天道的恐怖之处！

    但无论怎么样，这棋局都必须继续下去。

    姜意晚继续谨慎的走棋。

    两人又是二三十步走过。

    这个时候，姜意晚骇然发现，自己的领先优势已经变成了一子！

    又少了一子！

    姜意晚满目惊骇地看向身旁的钟芊芊。

    钟芊芊同样发现了这个问题，甚至他们两个棋艺卓绝之人谁都看不出来问题出在哪里。

    姜意晚看着手中闪烁的星辰，一时之间根本不敢落子。

    他在自己的心中感觉到了畏惧！

    这让姜意晚方寸大乱！

    “不行，我已经完全落入了天道的节奏之中，我必须冷静下来。”

    畏惧……这种感觉对于姜意晚来说已经很陌生了。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觉到什么是畏惧了。

    他总觉得自己运筹帷幄，任何事情都能够掌握在手中，实力强劲，在关键时刻总能力挽狂澜。

    他太顺了！

    他这几年实在是太顺了！

    姜意晚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此时在他的眼前，不断地闪过各种画面。

    姜意晚想起的，是自己当初刚刚穿越到这片大陆，觉醒了作死系统之后，每日度过这如履薄冰的生活。

    他在各种厮杀之中侥幸活了下来。

    每一次的冒险都需要他拼尽全力，用自己的努力去获得最大的收获。

    他不害怕失败，因为他随时都有可能丢掉自己的性命，一个小小的失败又算得了什么呢？

    那时候，他每次的收获和提升都是最大的。

    但现在呢？

    他居然在畏惧失败。

    一个普普通通的棋局……的胜败！

    而且他的对手可是天道。

    天道洞悉人心，人与天道对弈，怎可能有胜算呢？

    自己归根结底，不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吗？

    如何与天道算计呢？

    或许天道此时很清楚自己内心所想呢……

    所以下棋的所有谋划都是无用功。

    这时候，天道的沧桑缥缈的声音骤然响起。

    “不错，想不到你这小子居然能够有此感悟，还真是难得。”

    “怕输、肯输、认输、想输……这些每一步都是极其难以改变的。”

    “有时候赢不了的比赛，输了又何妨呢？”

    姜意晚笑了。

    果然。

    这天道果然可以得知自己心中所想。

    既然如此，那就好好享受棋局吧。

    难道没有天道相助，他就不可能突破化神境了吗？

    姜意晚不信！

    就像当初的黎天穹肯定也不相信自己一个拓海境的垃圾终有一日能够将他斩于马下。

    可笑！

    姜意晚轻笑一声，手中星辰直接落在了棋盘之上。

    此时的他全靠自己的下意识去下棋。

    姜意晚不再困顿，不再犹豫。

    现在他更像是在享受棋局。

    天道也大笑一声，迅速的给予回应。

    两人的对弈已经失去了大半的章法，就像是两个孩童在嬉闹一般。

    大道至简！

    钟芊芊茫然地看着两人画风突变的棋风，似乎还有些没想明白。

    不过很快，钟芊芊似乎也被姜意晚和天道的情绪感染，看棋局看的津津有味。

    甚至有的时候她还要抢着下上一两步。

    原本一个严肃的对决居然变得欢乐无比！

    ……

    半个时辰之后。

    棋局仍在继续。

    天道无奈地说道：

    “你小子，你以为我没看到，你刚刚是不是动了我的棋子？”

    姜意晚正色道：

    “愿望，是它自己被挤掉的，与我无关！”

    天道暴怒：

    “屁！你一个格子想要下两个棋子，它怎么可能不掉？”

    姜意晚同样板起了脸，呵斥道：

    “您还好意思说，刚刚不是您先下两个子的吗？”

    天道：……

    “那是我失误了，我以为你们两个已经下过了，你们两个在那里争争抢抢的，我哪知道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姜意晚冷笑一声，又开始和天道据理力争。

    若是有人看到这一幕，恐怕会惊掉大牙。

    姜意晚一个小小的凝珠境，居然敢和天道如此说话？

    他是不是疯了？

    可是偏偏天道还感觉这种感觉很难得。

    天道很少能够遇到一个这么有意思的少年。

    当他能够看破这场棋局的输赢，不被输赢所奴役的时候，他就已经不一样了。

    他和那个帮助天道打工千年的老者不一样，那位老者就是对输赢的执念太过深刻，才会困顿多年。

    天道沧桑缥缈的声音再次响起：

    “罢了，今日这棋局，我就算你赢了。”

    上一秒姜意晚还是虎视眈眈准备和天道继续进行比试的模样，当天道这句话说出口，他立刻轻笑一声，重新回到了那副儒雅的模样，开口道：

    “多谢天道前辈。”

    天道并没有理会姜意晚这瞬间的转变，而是感慨地说道：

    “你们知道吗？”

    “其实一开始我设下这道棋局，也不是为了留下传承，只是觉得无聊，想找找乐子，找人陪我玩一玩。”

    “我作为这天道，掌管人间万事，无所不知又无所不能，但我偏偏诞生出了和人类一样的灵智，这让我一直被无聊二字所困扰。”

    “这才是我设立下这道棋局的原因。”

    “只不过是被那些愚蠢的人类以讹传讹了罢了。”

    这时候，姜意晚不受控制地想起了自己的师父齐牧。

    齐牧在提到这残棋山山顶棋局的时候，同样是满脸的向往。

    看来师父也是天道口中可笑愚蠢的人类之一。

    天道还在继续诉说：

    “不止如此，他们甚至还专门授课去教学下棋，这岂不是让所有人的棋风都变成一个模板里出来的了吗？这还有什么意思呢？”

    “所以我对于这棋局的兴趣越来越少。”

    “我甚至不愿去理会人类世间的危机。”

    这时候，姜意晚一愣。

    他的眉毛猛地一跳。

    天道的话让他想起了自己之前的一个困惑。

    天道这么强，为何会眼睁睁看着人类送命呢？

    当时，姜意晚给出的答案就是一句话，与此同时，他也将这句话说出了口。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