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还红口白牙说不买呢，呵呵……背地里还不是要买我们这个价格的油？还真是当了婊子还立牌坊！”

    她说着，大步流星走了过去。

    芳婶儿三人本来还想讨论该给孙子做点什么补身子，看见张兰走了过来。

    芳婶儿有些奇怪，“张兰，是油到了，要给我们称吗？”

    张兰嘴角带着几分嘲讽的笑意，“芳婶儿，你是就买了你自己家的油，还是替某些人也找我订了油？”

    “当然是买了我们自己的油啊！”

    芳婶儿一脸莫名其妙，看张兰的表情，好似她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一样，她怎么说也是村里的妇女干部，再不济也是大队长的媳妇儿，给张兰一个小辈这样阴阳怪气，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去。

    “你别诓我，别是当了什么烂好人，让我当个倒霉蛋。”

    芳婶儿站起身，说道：“张兰，你有啥话你就直说，你搁这跟我阴阳怪气些什么？”

    张兰也不服气，怼了回去，“我怎么就是阴阳怪气了，我给村里人辛辛苦苦订油，这几天忙上忙下的，你反倒还骂上我了。”

    “你是给村里辛辛苦苦订油是没错，你自己看看，这里等的人到底是我们村的多，还是十里八乡过来的多？”

    “我……”张兰眼神微微闪躲，几秒后又变得理直气壮，“我那是想着既然能给乡亲们做点事，那就能帮就帮。”

    “既然能帮就帮，你怎么就上我这跟兴师问罪一样？”

    张兰说不过芳婶儿，许月拉了拉张兰的衣袖，笑着上前打个圆场。

    “芳婶儿，张兰她就是看你一向心善，怕你为了别人，自己家反倒这事上面吃了亏。”

    芳婶儿对许月也喜欢不到哪去，不肯多搭理两人了，心里却想着早知道这个张兰两面三刀的，她当初就应该听晚意的，找晚意帮她买都不至于受这个气。

    拿人手短！她家也在张兰这订了油，她是理亏了。

    张兰私自让其他村的过来订油，这事儿闹得动静不小，她家老谭今天还被叫去挨了批。要不是看张兰这是帮村里做好事，她家老谭也不至于受这个窝囊气，可谁知道张兰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找她家捷红订油的时候说的那是天花乱坠，这会儿对她就是这个嘴脸。

    “你……”张兰知道得罪芳婶儿就算她现在手上能订油，日后还是得受大队长的关照才能混得开，紧跟着说，“芳婶儿，是我这几天忙糊涂了，说话不过脑子，你别气，我给你道个歉，等会油来了，我第一个给你称。”

    许月见状，拉着张兰去了一边。

    等离开人群后，没好气的甩开张兰的袖子，一脸不耐，“你自己要得罪大队长一家，可别牵扯到我，你这事儿不去找那外村人的麻烦，反倒去找芳婶儿，她就是帮忙订了也不会跟你明说啊！”

    张兰一撇嘴角，“芳婶儿这还会护着不成？”

    “你不知道村里头都说芳婶儿一家怕是收了那外村的好处，当时知青点倒了，我们都没地方去，说去大队长叔叔家借住几天，你看大队长准吗？”

    “怎么就外村的一来，两人就二话没说住进去了？”

    许月说的煞有其事一样。

    张兰越听越觉得许月说的对，脸色越发难看，准备去找林晚意母女俩。

    就在这时，人群突然有些躁动喧哗，乌泱泱的一片开始流动起来，朝着路前面涌动。

    “有几个牛车过来了，上面好些个铁罐子，是油车不？”

    “这好几车呢！”

    “哎呀，还真是，应该就是油车了！”

    张兰嗤笑一声，瞪了林晚意几人一眼后，走了过去。

    张兰挥了挥手，“乡亲们，都往后退点，给牛车空点位置出来。”她说着就把口袋里的纸和笔拿了出来，翻开订油的名单。

    “现在开始发油，第一个芳桂兰家30斤。”

    芳婶儿见状走了过去。

    牛车一排排的停在村头，看上去好不壮观。

    上头下来个粉头粉脸的男人，穿着花外套，夹着公文包从零头牛车上跳了下来，跳下来的第一时间还不忘摸了摸跟球一样大的大肚子。

    “老妹儿，等很久了吧，你来点点货，这里一共六车，一车500斤的货。”

    林晚意盯着男人，心里有些讶异。

    这人是她上一世见过的，当时她被林建业抢了钱流落街头的时候，这男人当时被稽查队抓起来游街示众后要枪决。

    原因就是这李四倒卖假货，吃死人了！

    张兰点了油后，都卸在村头，从兜里那种鼓鼓囊囊的信封递给李四，说道：“李哥，麻烦你特意过来送一趟了。”

    “点过没错吧？”李四笑着接过信封，数都不数就塞手里的包里。

    “数对的呢！”

    李四见状也不逗留，“那我先走了，还得给人家退牛车呢！”

    张兰笑的红光满面，“李哥，你慢点走，注意安全。”

    两人这架势，还真是一副很熟的伙伴样。

    林晚意见李四带着马车走了，赶紧推了推沈青山的手臂，伸出手指勾了勾，沈青山见状配合的低下头。

    林晚意小声提醒沈青山，“你去找你那个柱子叔和村里靠得住的人，赶紧把人拦下来，这人买的都是假货，能吃死人的。”

    沈青山震惊的望着林晚意，“你确定？”

    “你信我就去赶紧把他拦下来，钱肯定也是在张兰刚递给他的信封里面。”

    沈青山见状赶紧先去找梁玉柱，郁香和沈念念就在旁边，听见林晚意的话也是心惊。

    “晚意姐，你怎么知道他是卖假油的？”

    “听说的。”

    林晚意皱着眉头看着人群里得意的张兰。

    张兰还在招呼大家上前领油，“大家看吧，我就说我姐认识的朋友会很快把油送过来，你们信我的，准没错。”

    大家附和着。

    “还是你有本事！”

    “你们家赵垒在村里那木艺也是出名的，这有本事的人啊，都进了一家的门！”

    “这就是俗话说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张兰听着那些吹捧的话，心里也飘飘然的，许月看到油都送来了，心里才松了口气。

    张兰拿出一杆称，“大家排好队，我这就给大伙儿分油，大家不放心可以自己再称一遍，我绝对不少大家一分称。”

    又是一顿赞美张兰实在的声音。

    那边张兰打开第一个油桶，顿时，她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许月和芳婶儿靠的近，也往后退了一步。

    芳婶儿问道：“这啥味啊，咋这么臭？”

    在后边的人也都一哄而上，挤了过来，闻到味后纷纷捂着鼻子。

    “我的天啊！这啥味啊，怎么臭成这样，这油那能吃啊！”

    “张兰，你骗大家伙呢！还说这是什么好油，谁家吃这种油啊，这油臭的都能熏死人了！”

    “你赶紧解释解释，你可是都收了大家伙的钱的，你就给这种东西给大家伙？”

    “张兰你这个黑心肝的！我们花了那么多钱，那可都是大家伙的血汗钱啊！”

    后边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听见前面的怒骂声和议论声，在后面也是议论纷纷。

    张兰心里慌乱极了，这和她姐从李四那给自己的样品气味可不一样啊。

    她赶紧煞白着脸色道：“大家别急，可能是装油的罐子有点味道。”

    怕大家不信，张兰赶紧盛了几勺油出来。

    这油颜色看起来偏黑，依旧带着一些异味，而且有一些肉眼可见的杂质，好在每年村里分的油也多少有杂质，油质也不是很清澈那种，不然她还真是要百口莫辩了。

    盛出来的油，味道果然淡许多。

    大家压根不买单，纷纷怒目瞪着张兰，嘴里喊着要退钱。

    张兰心一横，“我自己吃的都是这个油，就是品相差一点，所以才便宜，你们别误会我，我喝给你们看看。”

    她直接喝了一口，结果没忍住直接吐了出来。

    前面的人见张兰自己都能吐出来，更加激动了。

    “退钱退钱，这种油，我们可不敢要，这要是吃死人了谁负责啊！”

    “就是，难怪这么便宜，原来是这种能吃死人的油！张兰，大家都是十里八乡自己村里的人，你怎么能黑心到连我们大家都坑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