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长，我觉得眼下是武侠小说快速发展的黄金阶段，我们不应该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应该让新人也有机会参与竞争，达到一个百花齐放的效果，不是更好吗？”

    陈社长面无表情地看着蔡主编。

    蔡主编不像是开玩笑。

    这话引起了陈社长的深思。

    蔡主编的考虑也有道理。

    冯涛现在是跟青芽出版社深度合作。

    但出版社跟作者的合约，仅仅是局限于某一部或者某几部作品。

    冯涛出名以后，要去哪里写书，谁都左右不了他！

    现在出版社之间的竞争也很大，到处都在挖人。

    冯涛这种现实、势利的性格，可不会顾念青芽出版社的恩情。

    但是，资源就那么一些，如何分配呢？

    陈社长有些为难。

    “老蔡，我也不瞒你，推一个纯新人的风险实在太高了，你要说百花齐放，我情愿拿出资源给一些已经有点成就的作家……”

    蔡主编还不死心，及时递上书稿。

    “要不你看看他的开头，确实让人惊艳！”

    陈社长拗不过蔡主编，狠狠抽了几口烟。

    拿来《天龙八部》的开头三万字，仔细瞅了瞅。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陈社长立即被老辣的笔力和跌宕起伏的剧情吸引！

    顾南搬运的书，有七八成金老的笔力。

    也足以惊艳陈社长了！

    陈社长熄灭了香烟，全神贯注、反反复复地看了三遍开头。

    看完以后，才发现半小时过去了。

    他长长地叹息，“老蔡你说得对，这个新人潜力惊人，我们不能放过！”

    蔡主编连连点头。

    陈社长又说：“但是，我们给资源这个新人，季老那边不好交待。”

    蔡主编早就想好了对策，趁机道：“我倒是有个主意，你看行不行……”

    陈社长听完，眼睛一亮，用力拍了拍大腿。

    “没问题，就这么办！等下次他来交稿的时候，把这个方法说给他听。”

    蔡主编很开心，美滋滋地离开了社长办公室。

    他感觉自己今天办了一件大事。

    顾南这颗武侠界冉冉升起的新星，就让他看看能走多远吧！

    ……

    顾南对青芽出版社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他也不知道自己签约的小说，刚刚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差点被当成充书库的辣鸡书，埋没在仓库里。

    事实上，就算青芽没有把《天龙八部》推起来，顾南也会继续搬运其他的经典作品。

    只要人火了，这些书以后都会大放异彩的。

    大巴到达县城的车站。

    顾南怀里抱着包，右手拎着一大堆购物袋，兴冲冲地下了车。

    一路上，听到不少街坊邻居在议论。

    “那不是酒鬼顾南吗？他哪来的钱买这么多东西？”

    “哎呀，那商场东西老贵了，我上次去看过，一条裤子都要上百块，搁咱这能吃二十多斤五花肉啊。”

    “听说顾南改过自新了，唱歌还得奖，看来是真的。”

    “他不是代表咱县城去参加省里的比赛了吗？”

    “看样子是拿奖了，听说第一名两万块奖金呢！”

    “乖乖，两万块啊！我要挣到什么时候才能挣到这些钱！”

    97年经济发展了，已经不是90年代初的“万元户”时代。

    两万元在一线城市，也不算惊人的数字。

    但在小县城，对大部分人来说，是一笔巨款！

    顾南市里走一圈，唱一首歌，能挣两万块，抵得上很多家庭三四年的收入。

    消息在县城内不胫而走。

    顾南没有理会，径直赶到了家里。

    “清雪，我回来了，我拿了歌唱比赛的冠军！”

    夏清雪正在教两个孩子识字。

    长了薄茧的细长手指捏着笔，听到这话微微一顿。

    她抬眸望向门口的顾南。

    男人收拾得很干净，胡子刮过，头发剪过，精神抖擞的。

    满脸都是喜悦的神情，像赶集回来似的，大包小包。

    夏清雪木然地望着他。

    他的转变太突兀，让夏清雪感到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他真的改变了吗？

    还是说，他又是在骗她，甚至还想着把孩子卖掉还赌债？

    不，不能相信他！

    夏清雪沉默着，没有说话。

    清丽的脸庞始终带着一种警惕的神色。

    顾南看老婆这样，也没有怨言。

    他以前太浑了，做了那么多错事，不指望夏清雪一时半会儿能原谅他。

    他把手里拎的一大堆购物袋，放在了沙发上。

    女儿小夕眼睛盯着那堆花花绿绿的袋子，小鼻子动了动。

    她嗅到一阵食物的香气。

    虽说没吃过麦当劳，不知道那是什么。

    但炸鸡的肉香还是能闻出来，知道爸爸买了好吃的！

    肚子早就咕咕叫的小女娃，开心地跑过来，拉着爸爸的裤腿。

    抬起可爱的小脸，大眼睛眨巴眨巴，天真地问道。

    “粑粑，是不是有吃的？好香？”

    顾南笑着，将孩子抱了起来，亲了亲孩子软乎乎的小脸。

    这几天顾南给了夏清雪生活费，让她娘三个买些肉吃。

    孩子的小身板明显变沉了！

    小脸上也有肉了。

    看着非常软萌可爱！

    顾南指着麦当劳的袋子，“给你和哥哥买了麦当劳的儿童套餐，快点吃吧，吃完再学习！”

    “好耶，麦当劳，好吃！”

    小夕从来没吃过洋快餐，县城里根本没有店子，要市里才有。

    但她从充满雪花点的老旧电视里，看到了麦当劳的广告。

    小家伙从粑粑身上爬下来，穿着拖鞋的小脚脚踩在破烂不堪的沙发上。

    她一屁股坐了下来，小手开始扒袋子。

    “爸爸帮你，去餐桌旁边等着。”

    顾南拍拍女儿的小脑瓜。

    小夕兴奋地跑到了木桌旁边。

    顾南把儿童套餐拿出来。

    正是夏天，气温高，袋子裹得也紧实。

    炸鸡薯条鸡块什么的拿出来，还有一点余温。

    只不过油炸的东西，放久了就软了。

    没有刚出炉的好吃。

    顾南心想，以后有钱了，就带孩子去大城市定居，让孩子多吃一些好东西。

    小夕却不知道这些，小手抓着汉堡就往小嘴里塞。

    这简直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了！

    “麻麻，好吃……哥哥，好吃！”

    女娃小嘴抹满了油，小腮帮鼓鼓的。

    一个劲儿说好吃。

    儿子小朝手里捏着笔，眼巴巴地看着妈妈。

    他也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