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夜很长。

    而乔雅云也第一次知道了自己名字的由来——

    当初神谕的人追到了国内，段宁泰为了藏起自己这个女儿的存在，所以从她母亲为她取得名字里摘了字组成新名字，也并不和自己一个户口。

    于是，卡云·雅尼拉·乔治·冯，变成了乔雅云。

    “我还以为，再也没有机会跟你说这些了，没想到竟然还能活着回来。”

    讲述完一切，段宁泰苦笑着。

    “那这个东西，对我们也并没有多大意义。”

    乔雅云拿出那把一直都贴身带着的红龙钥匙，直接朝江水中丢去。

    带来的全是灾难而已。

    可段宁泰见状，却惊呼了一声，“不要！”

    然后，竟纵身跳下水去。

    乔雅云顿时脸色大变，“爸！你干什么！”

    寸七黑见状也要跳下去赶紧找人，而很快地，段宁泰就在水里扶了起来，手中抓着那枚红龙钥匙晃了晃。

    上岸后，他顾不得自己满身是水，又将红龙钥匙放进乔雅云的手里，语重心长的说道，“神谕的人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对那些所谓宝藏都没有兴趣，但危急关头却可以成为保你性命的关键，你要知道，小云，如果遭遇逼问的话，你说丢进水里不会有人相信的，但你完全可以迟迟说不出真正地藏匿地点，用来拖延时间，况且，这也是你母亲唯一留给你的东西了。”

    “是啊大小姐，会长说的有道理！”

    寸七黑听了之后，也赶紧劝着，“这件东西，你还是收好吧。”

    乔雅云叹了口气，将那枚钥匙攥紧。

    只是，她自己也说不上到底是为什么，心里头突然而来的隐隐不安。

    *

    翌日，研究所。

    “真不是我说你，胆子也实在太大了。”

    一边帮贺霆的伤口换药，叶云洲一边无语地开始碎碎念模式，“让一个没有任何手术经验和技能的人给你取子弹，缝伤口，亏你想得出来！脑子被驴踢了吧你！”

    贺霆笑笑，“那种情况下，事急从权嘛。”

    “权你个头啊！”

    叶云洲一听这个更来气，“结果怎么样！虽说子弹的确取了，但伤口缝了个乱七八糟，不还得我拆了再给你缝！你是个抖M吧！”

    虽然，这样说自己的妹妹并不好。

    但真的术业有专攻啊！

    他这妹妹的确已经是天才少女，那双手能弹琴也能杀人，但对于手术刀也的确是太……

    贺霆还是笑，“好了，这不反正还是被你力挽狂澜了？”

    “呸！还力挽狂澜呢！”

    叶云洲干脆无语地翻了个大白眼，“你要是再晚回来一天，你这胳膊就真废了！神经都有没接上的，这辈子是不想拿手术刀了，还是不想再拿双枪了！国际刑警不干了退休啊！”

    尽管，秦之航一直都是狙击枪的传说。

    但叶云洲从很早之前就在射击馆里见过，贺霆双手开枪也能连中十环。

    贺霆哭笑不得，“你该不是更年期了吧？”

    “贺霆！”

    叶云洲真的抓狂无比，“有本事你就直接气死我！看下回谁还管你！”

    贺霆很认真地接道，“狗管我。”

    “王八蛋！再管你一次，我就真的是狗！”

    叶云洲怎么也没想到是这句，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好了，说正事。”

    贺霆只能哄了他一下，飞快转移话题说道，“这次……”

    “他死了，是吧。”

    叶云洲忽然神情变得平静，没有波澜的看着贺霆。

    “嗯。”

    知道他说的是克劳德博士，贺霆点了点头，“对不起，云洲。”

    终归，是叶云洲心中一直尊敬的老师。

    “没事儿，嗐。”

    叶云洲神情有些不自然的笑笑，走到一旁的窗前，双手用力攥起，“虽然是我的老师，但谁让他干坏事呢，还害得我妹妹那么多次九死一生，我是没办法原谅他的。”

    无论如何，他都找不出替这个人开脱的理由。

    而贺霆也转过身看着他的背影，“但是，我知道你心里很难过。”

    他们手里的那把手术刀，明明是救人的。

    但是，克劳德博士却表面上救人，暗地里害人，就像是一块极为复杂的双面体，根本无法正确地定义黑白，却又能十分笃定他的善恶。

    不，是只有恶。

    而这恰恰就是叶云洲无比伤心的一点。

    那些曾经反复叮嘱他，无论何时都以患者性命与健康为主，哪怕稍微自己收点苦累和伤害，也绝不放弃对患者治疗的敦敦教诲，如今再回想都完全如同笑话一样。

    “是啊，很难过。”

    叶云洲自嘲的笑笑，“他明明十恶不赦，可我还是这么难过。”

    而贺霆缓缓站起来，“想哭就哭吧。”

    “哼，我才不会为了他哭。”

    尽管话是这么说，叶云洲却已经肩膀隐隐在颤抖，像是在强忍着什么。

    于是，贺霆没有再继续说话，走出去关上了门。

    而几乎是与此同时，压抑着的哭声隐隐约约从门内传来，悲伤那么大。

    “霆哥。”

    秦之航刚走出电梯远远喊了一声，就听见了不对劲的动静，然后有些狐疑地指了指门内。

    而贺霆点点头，“去楼顶吧。”

    “好。”

    确认那是叶云洲的哭声，秦之航破天荒的没有嘴毒，而是认真地点了点头，跟贺霆快步离开。

    “查的怎么样。”

    贺霆在楼顶慢悠悠点起一支烟，皱着眉吸入。

    不知何时，他竟然已经开始有些习惯烟草的味道了，而那味道总是能很神奇的抚平他心中烦躁。

    “已经找到了。”

    秦之航也从他那里摸了根烟，直接在他烟上点燃，咬在唇边仰起头看着天说道，“但精神的确是有些不对头，很符合你说过的那些受到精神控制的状态，而且很多时候问什么都没反应，唯一每次都不会落空的，也就只有那两个字。”

    贺霆皱眉，“贺锦。”

    “没错，就是锦姐的名字。”

    秦之航点点头，烟雾被他缓缓吐出，“我觉得咱们要快，因为他已经自杀过好几次了。”

    “嗯。”

    贺霆眼神再度一暗，狠狠吸了一口烟，“那现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