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

    太后的胸口快速起伏，怒火几欲从双目喷薄而出。

    这个纪灵笙，她有什么脸面提和离！

    就算我儿要另娶，也是休妻！

    纪灵笙仿佛没听出太后语气里的愤怒和冷意，恳切地道：

    “太后，我倒是不介意自请下堂，但……这怕是于皇室无益，只会坐实王爷宠妾灭妻的名声，如此一来，王爷今后将如何立足？”

    被她这么一说，太后倒是冷静下来。

    芳嬷嬷见势不妙，连忙出声：“启禀太后，奴婢今日去镇北王府传话，发现王妃在府中动用私刑，您看看玥灵的脸被打成什么样了？”

    玥灵顺势跪爬到前方，抬起头让太后看清自己的脸，嘴里哭哭啼啼。

    “太后，求求您为奴婢做主！”

    玥灵不断地磕头，模样看起来着实凄惨。

    太后之前就听芳嬷嬷说了玥灵挨打，但她可不知玥灵被打得脸都钟了。

    此刻见着，倒吸一口冷气！

    当即脸色难看地对纪灵笙怒喝：“纪氏，你何以下此毒手？哀家竟是没想到，你心肠这般歹毒！”

    “今日你若是不能给哀家一个满意的答复，哀家定要惩戒你，否则如此风气传出去，岂不是带坏京城贵女！”

    玥灵则是趁机火上浇油，哭诉道：“奴婢在太后身边伺候数年，对太后忠心耿耿，谁曾想如今这份忠心却成了错处，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啊！”

    听到这样的话，太后如何能忍？

    “纪氏，你……”

    刚要厉声叱骂，纪灵笙却不卑不亢地请罪：“对，我罪无可赦，原以为太后将宫女派到王府，是出于对小女子的关爱，原来竟是我误会了？”

    “太后让这位玥姑姑来王府，看来是想为王爷再纳一门贵妾，所以我这王妃也动她不得。”

    “既然如此，那小女子记住了，往后不会再多管闲事，教玥姑姑王府规矩这种事，还是让王爷去做吧。”

    什么贵妾？

    太后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窍，“你胡说八道些什么？玥灵就是一介宫婢！别说是贵妾，便是给琛儿暖床都不配！”

    这话若传出去，琛儿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她这太后的脸面又要不要了？

    可是在太后说这话时，她看到玥灵的脸色明显变了变，登时心往下一沉。

    难道玥灵……

    想到自己宫中的婢女，竟敢觊觎她的宝贝儿子，太后就是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厉声质问：“玥灵！你在王府做了什么？”

    居然让纪氏以为她要当琛儿的贵妾？

    就凭太后对慕琛的重视，有了纪灵笙这番话，她就不会相信玥灵是无辜的。

    而事实上，玥灵也确实不无辜，她对镇北王的确有不可言说的心思。

    纪灵笙之所以会道破这点，那还得多谢五师兄带回来的小说，看了那么多情情爱爱的言情故事，稍微用脑子一想，都能猜到玥灵的心思。

    此女略有姿色，有些小聪明，容易得意忘形。

    最重要的是，她很不安分。

    这种性格的女人，十有八九是想着往上爬的。

    加上慕琛长得好，身份地位都很显赫，又时常出入慈寿宫，与玥灵见面的次数肯定不少。

    而玥灵在进府后，处处挑事，这不符合一个寻常婢女的行事作风。

    即便有太后的授意，玥灵若没有多余的心思，那她不会做得如此明显，甚至还时刻想着借太后的势，来压过纪灵笙这个王府正妃。

    唯一的解释，就是玥灵在肖想慕琛！

    只不过她不敢让这份心思被太后知晓，故假借为太后分忧的名义，试图尽快毁掉王妃。

    太后又不是傻子，何况这涉及到了她最宠爱的儿子，宁可错杀一千也不可放过一个。

    因而太后注视着玥灵的目光冷漠了下来。

    这个眼神看得玥灵浑身颤抖，苍白着脸摇头，意图狡辩：“奴婢没有，奴婢……”

    “你没有？”纪灵笙淡淡地说，“你若没有，为何在王府趾高气扬，一副女主人的派头？王爷将你分去东院伺候有孕的红拂姨娘，你又为何不肯？”

    “王总管出于对太后的尊敬，给足你脸面，让你自由选择去何处伺候，你竟说只有主院的王爷，才配得上让你伺候。”

    “不知道的，可不就以为你是太后塞给王爷的贵妾么？即便太后无此意，可你只要接近王爷，哪日生米煮成熟饭，王爷看在太后的面子上，也不得不纳了你，而你有了伺候过太后这一出身，在王府的待遇必然低不了。”

    “只是你可否想过，王爷对红拂姑娘专一又痴情，若是他在红拂姑娘有孕期间宠幸了一名侍女，于他而言是种耻辱，偏偏为了母子情分，他不能对你如何。”

    “届时，王爷满腔愤怒只会朝着太后发泄，认为是太后故意造成这一切，未来母子二人岂非生了嫌隙？”

    随着纪灵笙一句句讲述，太后的脸色越发铁青，玥灵则是满目惊恐和绝望。

    她后悔了！

    她不该挑衅纪灵笙！

    纪灵笙就是一个魔鬼！

    她连自己心底最深处的秘密都看得透，如今更是三言两语，便挑起了太后对她的厌恶！

    了解太后性情的玥灵，很清楚事已至此，无论自己如何辩解，都难逃一死了。

    她一死不要紧，最怕纪灵笙或者太后还不肯放过她的家人。

    是故，玥灵泪流满面地“砰砰”磕头。

    “求太后恕罪，求王妃恕罪！奴婢自知罪该万死，还请看在奴婢愿自戕谢罪的份儿上，饶了奴婢的家人一命！”

    说罢，玥灵直接就朝一旁的柱子撞去。

    “啊——”

    在场的人纷纷发出惊恐的叫声，唯独纪灵笙仿佛有所预料一般，及时伸出腿绊了玥灵一下。

    玥灵没撞柱成功，狠狠跌在地上，纪灵笙一脚踩住她后背，“快来人将贱婢捆起来，她若撞死在慈寿宫，会冲撞太后不说，还会让慈寿宫平白惹上一身骚。”

    听到纪灵笙的提醒，芳嬷嬷才反应过来，连忙让人照做。

    玥灵被人五花大绑，嘴里还塞了布巾，泪花闪闪地看着纪灵笙。

    纪灵笙扫了她一眼，对太后屈身行礼：“今日慈寿宫之事，妾身绝不会对外泄露半个字。”

    太后恨恨地瞪着玥灵，这个贱婢竟敢爬她儿子的床，还妄想利用自己来为她扫清障碍！

    难怪芳嬷嬷会突然提出那样的计划！

    如今细细想来，定是贱婢背后与芳嬷嬷勾结，一旦事成，贱婢既能除去王妃，又能给王府怀孕的妾室泼上脏水，她倒是好算计！

    偏此时，纪灵笙似乎忽然想起一事。

    “对了太后，我还有一事忘了说，今日在王府，芳嬷嬷亲口承认，她与玥灵的一言一行，都是代表着太后的。”

    纪灵笙话音一落下，芳嬷嬷便两腿一软，完了！

    哆哆嗦嗦地抬头，却见太后正目光阴沉地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