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御书房

    “陛下，这便是那五百桶啤酒的账单，您过目。”郭白将账单递给楚天赐。

    楚天赐摆了摆手，扶额说道：“不必看了，朕信得过你。”

    “陛下，那啤酒独家售卖权，高阳要价一千银两，奴婢拿不住主意。”

    楚天赐眉目一紧，说道：“一千银两也并非漫天要价，既然你拿不住主意...”

    “那就等这几日闲了，朕亲自走一趟。”

    郭白跟着楚天赐十几年了，心里跟明镜似的，楚天赐的想法他都能猜个大概。

    想来定是被琐事缠身，又动了微服私访的心。

    “陛下应当注意龙体，多多休息。”

    楚天赐揉了揉眉间，眉心流露出一抹疲惫之色。

    “各地天灾不断，边疆又有蛮兵来犯，每日的奏章如泥石流般越滚越多，都催促着朝廷拨粮赈灾，朕又何能休息呢？”

    郭白微微俯身，小声说道：“陛下可让杨公等一众大学士分担。”

    楚天赐翻起一本奏章，颇有些无奈的说道：“杨公等人早已在内阁奋战一宿了。”

    闻言，郭白稍稍有些吃惊。

    内阁的辅臣大多年事已高，就连他们也奋战了一宿，可想而知，这次情况有多么的恶劣。

    “朕现在最头疼是太子！”楚天赐叹了口气，又接着说道：“朕本以为有太师以及詹士府众多官员督导，太子便能成才。”

    “可如今看来，太子依旧贪玩成性、性子跳脱，甚至不如一县之令！”

    郭白自然是清楚，楚天赐口中的一县之令是指是高阳。

    “陛下，太子殿下虽不擅朝事，但在武艺方面略有成就。”郭白劝慰道。

    楚天赐置若罔闻，喃喃道：“他若是生在乱世，未免不是一个好将军。”

    “可如今的大楚要的是一代明君，而不是陷阵杀敌的将军！”

    “打江山不易，守江山更难！”

    “朕担忧的是，大楚江山会败坏在太子的手中！”

    郭白见状，心里不禁暗暗想道：‘实在不行就再生一个吧，至于太子...’

    当然这话也只能在心里想想，万万不可说出来。

    后宫佳丽三千，可楚天赐只钟爱马皇后一人，几乎不怎么翻其他宾妃的牌子。

    而楚文照是马皇后之子，也是楚家的独苗，所以便立了太子。

    “陛下龙体安康，定能长命百岁。”

    楚天赐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人生老病死，朕总归会有寿终正寝的一日。”

    “朕只希望太子能够成为仁君，守住朕给他打下的江山！”楚天赐酝酿片刻，似乎做出了什么重要的决定，脸色逐渐凝重，又接着说道：“朕打算让他去云梦县。”

    “让他看看高阳是如何治理一县的。”

    郭白心中愕然，下意识的说道：“陛下莫非是要太子殿下掌管云梦县？”

    楚天赐摇摇头，沉声道：“朕是让他去学习如何当一个好县令！”

    “治大国如烹小鲜，如若连小小的一座县城都无法治理得当，又何谈千千万万个县？”楚天赐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更何况，云梦县非同一般。”

    “若是能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未免不是一种令大楚繁荣昌盛的道路！”

    闻言，郭白暗暗咂舌。

    陛下对云梦县和高阳的评价之高，就连杨士奇等辅相也没如此夸赞过！

    楚天赐长舒一口气，脸色也比先前好看了许多，拍了拍郭白的肩膀，说道：“自坐上皇位以来，朕许久未敞开心扉过了，幸得你愿与朕谈心。”

    “陛下，奴婢能听闻圣言才是万幸！”郭白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梗咽道。

    “好了好了，给朕泡杯茶吧。”楚天赐拍了拍郭白的后背，笑道。

    看得到楚天赐满脸的疲惫，郭白不禁有些心疼。

    “陛下，奴婢突然想起临走时高阳还给咱送了一些东西。”郭白摸了摸衣服，取出一个小纸包。

    “这是何物？”

    “高阳说是还未上市的新品，名叫咖啡。”郭白拆开纸包，里面包裹的是一些黑色的粉末。

    “据说此物拥有提神醒脑，安神守心的功效。”郭白想了想，又接着说道：“高阳还说是咱这些社什么畜之类必备的秘密武器。”

    “且用水冲服之便可，方便快捷。”

    “郭白，不用泡茶了，试试这咖啡。”楚天赐饶有兴趣的说道。

    “陛下，要不先找人试试，万一这里面有毒药...”郭白有些担忧。

    “高阳没有理由要加害于朕，且朕还是他的大客户，他可不会自断财路。”

    听到这话，郭白不再多说，命人去烧水了。

    不一会儿，郭白便将冲好的咖啡捧到楚天赐桌前。

    “陛下，小心滚烫。”郭白掀开杯盖，露出里面灰黑色的液体。

    随着杯盖掀开，一股浓郁的咖啡香味飘飘然而出。

    “倒是挺香！”楚天赐赞叹道。

    虽然卖相一般，但香味却是实打实的！

    更何况云梦县一游后，楚天赐已经不再对这些颜色古怪的食物抱有偏见。

    “陛下，小心滚烫。”

    楚天赐随口应了一声，端起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

    下一刻，楚天赐眉目紧皱，面露苦色，缓缓的将手中的茶杯放下。

    “陛下，如何？”郭白见状，连忙问道。

    “这咖啡...略有些苦涩。”楚天赐咽了口唾沫，很快恢复了往常的神色。

    郭白一拍脑袋，有些懊恼，连忙说道：“陛下，奴婢一时心切，忘了高阳所嘱，没加鲜奶。”

    “奴婢这就去重新泡一杯。”

    “不必了，朕觉得如此也好。”

    楚天赐眨了眨干涩的眼睛，经过先前那番难以言喻的苦涩后，精神好了许多，先前的疲惫也有所缓解。

    “此物果真有提神醒脑的功效。”楚天赐忍不住惊叹道。

    这高阳莫非是天上的仙人不成？样样东西都如此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