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章秦红兵的伤心事

    强娃子的问话，勾起了秦红兵的伤心事。

    她嘤嘤地哭诉着说：“你不知道有多惨哟！现在也不知道玉儿姐她们是生是死，国兵大哥牺牲了，文壮、文烈也不知道到了哪里。我们秦巴红军十多万人，没有几个活出来呀！”

    女游击队战士们虽然已经听到秦红兵无数次讲述过西路军的悲惨的遭遇，这时候听到秦红兵对强娃子的诉说，还是忍不住地跟着秦红兵哭了起来。

    强娃子从小到大都是大咧咧的乐天派，听到红珍的讲述，也忍不住地掉下了眼泪。

    在月光如水的早秋夜晚里，一堆熊熊的篝火映红了大家的脸膛。

    在甘家桠药铺的院子里，十几个游击队战士围坐在一起，没有歌声，也没有笑语。从他们紧张而严肃的神情上，显然能够看得出，他们谁也没有心思继续进行中秋篝火晚会了。

    强娃子在这沉闷的夜晚里，再也忍受不住了，

    他站起身来，冲着坐在对面的刘子才、赵明恩，大声地吼道：“到底该咋个办？你们赶快拿个主意嘛！”

    他的喊声过后，依然是一片沉默。赵明恩扭头看了看坐在身边的刘子才，见他低着头，默默看着地上的一大堆烟头发呆。

    赵明恩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的确，该说的话，大家都说了，游击队是否参加国民党的部队出川抗日，大家已经提出了各种不同的意见。反对的，有反对的道理，赞成的，也有赞成的道理，最后应该是他和刘子才拿主意了。

    今天下午，赵明恩和刘子才刚一见到强娃子时，听到强娃子告诉他们，是谢传伟让他来动员游击队参加国民党的部队，出川去抗日。

    当时，他就听到刘子才坚决反对，他从内心也十分赞成刘子才的意见。

    是啊！共产党的游击队怎么能够参加国民党的部队呢？说小了，是为了抗日，说大了，是叛变投敌呀！

    可是，强娃子不知道事情的轻重，他起先同秦红兵闹了一通，几乎卡伤了李小元，没有追究他的责任也就算了。

    可是，在大家打牙祭的时候，他借着喝了几杯酒，把他到甘家桠来动员游击队出川抗日的事情给大家说出来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同志们听了文嘉的话，就议论开了。

    有的说：“国难当头，应该出川抗日！”

    也有的说：“参加国民党的部队是叛变投敌！”

    还有的说：“住在深山老林里，与其坐在这里等死，还不如在战场上去与小日本拼个你死我活！”

    同志们议论纷纷莫衷一是，赵明恩也一时拿不定主意了。

    作为一个中国人，在国难当头，上阵杀敌，应该是理所当然。但是，作为一名共产党员，没有上级的命令，私自带领部队参加国民党，其后果又是不言而喻。

    赵明恩担心的还不止这些。

    他对秦红兵诉说的西路军失败的那些惨景记忆犹新。

    如果仅仅只是秦红兵一个人告诉他的那些事，也许，他也不一定会相信，可是，后来又有几个失散的西路军战士回来了，他们所说的情况也与秦红兵讲的大同小异，就使赵明恩不得不相信秦红兵说的是真的了。

    既然甘肃、青海的马家军胆敢在“西安事变”以后，在国共两党已经开始合作的情况下，惨绝人寰的追剿西路红军，难道秦巴两省的国民党军队就不会丧心病狂地拦截游击队出川吗？

    更使赵明恩忧心的是，前几天，朱子安派人送来情报，说是胡宗南已经调集他手下的新九师，与一直驻守在陕西的杨虎城部队进行了换防。

    新九师一进入汉中境内，就严密地封锁通往游击区的所有交通要道，显然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胡宗南的最终目的，是要围剿游击区。

    刚才，他和刘子才已经分别把这些情况和自己的想法给大家说出来了，可是，仍然有部分游击队战士在强娃子的抗日热情感染下，置这些险情而不顾，一再要求出川抗日。

    对于同志们的抗日积极性，赵明恩和刘子才都可以理解。但对于游击队的生死，他们作为游击队的指挥员却不能不顾，对于共产党的原则，他们更不得不坚持。

    可是，同志们的意见没有统一，就是最大的危险，迟早完全有可能因为这些情绪，影响游击队的稳定和安全。

    赵明恩再三权衡利弊得失，决定还是坚守在原地，等待上级的命令，或者静观其变，等到局势明朗，时机成熟时，再作下一步的决定。

    篝火熊熊的燃烧，寒风阵阵袭来，月亮悄悄地躲进了云层。

    甘家桠处在秦岭山顶，秋天的夜晚，比平坝河谷地带的冬天还要冷，席地而坐的游击队战士们，前胸被篝火烤得火辣辣的，后背却是冷嗖嗖的。

    大家谁也没有想到冷，都聚精会神地听着赵明恩给大家推心置腹地讲话。

    “同志们，刚才我已经把我内心的真实想法，托盘地告诉了你们。我最后要给你们强调的是，我们不管是住在甘家桠也好，或是住在游击区的其他地方也好，我们都是在为了抗日的大目标在努力奋斗！可能有同志不同意我的看法，但我还是要坚持这一点。同志们可以想一想，抗日是个大战场，上前线冲锋陷阵是抗日，我们住在这里，巩固游击区，也是抗日呀！同志应该听说过了，现在，我们共产党、毛主席、朱总司令领导的红军大部分已经改编成了八路军，上了前线，但是，延安仍然还有红军继续留在那里嘛！难道留守在延安的红军就不是抗日的部队了吗？就是国民党的正规军，胡宗南的部队不也刚刚接管了秦巴边界的防务吗？难道蒋介石会说，胡宗南的部队没有抗日吗？”

    刚才还是面色严肃，正襟危坐的一个个游击队战士们，听到赵明恩说到这里，禁不住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