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予晨停下了脚步，看着身前的温迪，终究还是没有再向前走去。

    其实以修予晨的脾性，若是温迪不将他拦下来，恐怕整个西风大教堂都会因此化为飞灰。

    甚至连灰都不会剩下。

    温迪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

    虽然温迪看不到修予晨面具之下紧皱的眉头，但却能感觉到他周身那冰冷的气息。

    修予晨被温迪拦下来后，冰冷的神情也变得缓和了一点。

    “……我不明白”

    “你为什么要装作一名普通的吟游诗人？”

    修予晨其实好奇这个问题很久了，只是一直没机会问，现在有了，他便第一时间询问对方。

    温迪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修予晨会问这个问题。

    “该怎么说呢，嗯……”

    温迪沉吟片刻，似乎是在思考以哪种方式来向其解释。

    他抬起头，不似先前与那名修女对话时的不正经，在谈论这个话题时，看向修予晨的眼神十分认真。

    “是因为——『自由』吧……”

    修予晨闻言，愣了一刹。

    自由？

    “我曾和你说过吧——蒙德是一座风与牧歌的城市。”

    温迪的声音缓慢而又轻柔，带着一丝缥缈的神圣感，以及许久没有回忆起过往的感叹。

    “正如隔壁璃月象征着『契约』一般，蒙德，则象征着『自由』。”

    “而象征着『自由』的蒙德，又怎么能被自己国家的神灵给束缚住呢？”

    “自由之神，自然不会拘束他的子民。”

    修予晨算是听懂了。

    其实巴巴托斯与摩拉克斯的治国观念不谋而合。

    二者都觉得，自身的存在会带来变数，人们不应该被束缚住，被头顶的神灵给限制住成长。

    若是神亲自治理的国家，在神灵的羽翼下，会让民众产生极大的放松心理，便不会有任何紧迫感，成长的速度也会随之慢下来。

    这是千年来，二者学会的道理。

    修予晨默默点了点头。

    温迪见他冷静下来后就此作罢了，也是笑了笑，将话题重新带回了正题上。

    “既然这个办法行不通，那我们就先离开这里吧。”

    “只是不知道，这西风大教堂里的守卫是不是时刻都这么森严……”

    幸好修予晨听了温迪的劝告，没有一意孤行，若是修予晨不给他这个风神面子，那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毕竟现在的他实力十不存一，只能靠沉睡来恢复些许的力量。

    “这个简单，有消息我告诉你”

    “先走了。”

    修予晨转身离开了教堂。

    望着他的背影，温迪感觉有一丝感慨。

    曾经的他，情绪从不溢于言表，如同一个机器人一般，淡漠无情。

    浑身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但对方离开了这么久，许久不见，现在他的喜、怒、哀、乐，已经产生了很大的变化。

    虽然依旧还是不明显，但从声音、动作和相处时的细节中，还是能观察到他的情绪变化。

    温迪想的怔怔出神。

    这三个月，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

    璃月港

    钟离带着一个人走进了往生堂。

    而此时的胡桃正好在往生堂内，听到开门的动静便转过头来，正好看到了推门走进来的二人。

    钟离也看到了胡桃，他开口道：

    “堂主在就好，我来向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达达利亚，愚人众的执行官。”

    胡桃闻言，向钟离的身后看去。

    达达利亚站在钟离的身旁，二人身长竟然相差无几，他一头暖橘色的头发十分显眼，面容轮廓分明，眉毛修长而浓密，眼神十分友好，似乎很愿意跟钟离介绍的人认识一下。

    达达利亚身着一套银黑色的衣装，戴着一双黑色手套，手套上有着些许装饰点缀，显得低调而高端。

    达达利亚浑身都给人一种不可小觑的气势，他的步履稳健有力，每一步都显得从容不迫，他的目光锐利，似乎将自己的想法隐藏了起来。

    “愚人众？”

    胡桃眨了眨那双梅花瞳，不似其他人听到这个名字一般，她的第一反应是有些好奇。

    她走到达达利亚面前，上下打量了对方一下。

    达达利亚面对对方如此放肆的眼神，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微笑着开口打招呼。

    “你好胡堂主，达达利亚，很高兴认识你。”

    达达利亚露出了一副商业式的假笑。

    虽然他素来喜欢到处结交朋友，但对方这种小女孩，一看就不是很强的样子，他便也就对其没什么兴趣了。

    “你好你好！”

    胡桃也回应了达达利亚，但她的目光却始终在上下观察后者。

    钟离见胡桃越来越得寸进尺，感觉有些奇怪。

    胡桃是很有礼貌的孩子，按理来说不会做出这种随意上下打量对方的行为。

    “堂主莫非认识？”钟离轻咳了一声，他的声音依旧还是那么低沉厚重。

    胡桃此时也回过了神来。

    “啊呀，抱歉抱歉，刚刚走神了。”

    她嬉笑着摸了摸脑袋，向钟离和达达利亚解释着。

    “认倒是不认识，只是这位先生给我的感觉有些熟悉。”

    “让我想起了以前，钟离你也曾带过一个人回来。”

    钟离闻言愣了一下，但随即便想起胡桃指的是哪一次了。

    他平日里从不会带人回往生堂，唯一的两次，就是修予晨昏迷的那一次和这一次。

    上一次是因为修予晨昏迷在港口，又不好带他去别的地方，于是便带回往生堂，想让他休息休息。

    却没想到对方醒来后便急匆匆走了。

    这一次则是因为达达利亚是愚人众的执行官，是他跟冰神定好契约后，约定的执行者。

    被胡桃这么一提，钟离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一名白发少年的形象，与他享受尘世不同，修予晨给他人的感觉就如同厌恶这世界一般，从来不会想去主动接触什么。

    或许是因为对方实力强盛，正值巅峰？

    但境界跟眼界太高，也会因此失去某些珍贵的东西。

    在茶馆里的说书人口中；在辛勤劳作的渔民手中；在生活的细节里，往往都会有不易察觉的，明明在你身旁，很多时候你却看不见的小细节。

    或许根本不是看不见，只是那个人忘记或不愿意去看罢了。

    钟离默默叹了口气，曾几何时，他也是武动天下的岩王帝君，但现在，不是依旧在这尘世间闲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