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朝晖街区，大笨鸟酒吧。

    强烈的鼓点，喧嚷的人群，妖娆性感的女子和年轻疯狂的男人。

    即使是坐在角落也充斥着酒杯的碰撞及失控的嚎叫。

    汽车的轰鸣传来，一辆漆黑的古德拉66复仇者缓缓停在了大笨鸟酒吧的门口。

    然而还没有等夹克装停稳，车窗就被人用手指粗暴地敲击起来。

    “敲、敲、敲，敲尼玛呢敲？！”

    他有些不耐烦地摇下车窗，一个满是络腮胡、穿着黑色小背心，带着黑色墨镜的壮汉冷冷地开口：

    “酒吧门口不让停车，要停车，去对面的垃圾场。”

    “你他妈的不认识老子……”

    夹克装下意识地去摸自己腰间的枪，结果还没有等他掏出来的时候，一个响尾蛇-t311型手炮已经怼在了他的脑门儿。

    “第一，不管你是什么人，大笨鸟的门口都不能停车。”

    “第二，我他妈的确实不认识你，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

    夹克装勉强露出一丝微笑，没有血色的嘴唇显得更加苍白，他像一只丧家之犬一般，开着漆黑的跑车去了对面的垃圾场。

    里面已经乱七八糟地停放着很多汽车，他还看到了两个模糊的人影，正在卸一辆皮卡的轮子。

    我尼玛……

    夹克装有些踉跄地走下车，开启了车子的智能防盗电击系统，看着远处的两个小蟊贼，狠狠地吐了口浓痰。

    他妈的，诸事不顺，诸事不顺啊！

    我葛二蛋怎么会沦落到如今的地步，先是碰到了「天蝎帮」的堂主、b级异能者落青渊，整个吉尔都被嘎了一半！

    后来找了个黑诊所，结果坑了自己5000能源信用点不说，自己的吉尔也仅仅是草草包扎了一下，不知道那个黑诊所用的什么药物，他的整个蛋都是麻的，仿佛有人在下面偷偷用打火机在烧鸟毛一般！

    现在，连一个酒吧的破保安都敢拦住自己，他妈的，这要是在「鳄鱼帮」的地盘，老子一个电话，就能找来十多个壮汉直接爽了他！

    天空传来雷声的轰鸣，淅淅沥沥的小雨渐渐变大。

    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地拍，葛二蛋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踉踉跄跄地走向了大笨鸟酒吧。

    带着墨镜的络腮胡依旧站在门口，轻描淡写地瞟了他一眼。

    葛二蛋心中已经在破口大骂，表面还是露出一丝谄媚的微笑，点头哈腰地走了进去。

    酒吧那扇半掩的门，透出来扑朔迷离的灯光。

    推开门，混杂的空气中弥漫着烟酒的味道，音乐开到最大，几乎要震聋人的耳朵。

    男女都在舞池里疯狂地扭动自己的腰肢和臀部，打扮冷艳的女子嘻嘻哈哈的混在男人堆里面玩，用轻佻的语言挑逗着那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男子。

    葛二蛋挤过人群，来到了吧台前，喘息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他盯着正在调酒的年轻男子，缓缓开口道：“兄弟，来一杯卡布奇诺。”

    调酒器高高抛起，在空中旋转了3600度之后，稳稳地落在了调酒小哥的手中，嘭的一声砸在了桌子上。

    调酒小哥盯着葛二蛋：“傻比吧你……这里是酒吧，什么狗屁的卡布奇诺？”

    葛二蛋愣了一下，仔细回想着暗网上面，那位叫做「虎山路超级宝贝jojo」给自己的接头暗号，眼中露出了一丝疑惑的神色。

    “兄弟，这里是不是大笨鸟酒吧。”

    “对啊。”

    “你是不是这里的调酒小哥？”

    “对啊。”

    “那……”

    葛二蛋忍着吉尔的剧痛，神秘兮兮地凑了过去，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嘴边，轻声开口道：“兄弟，来一杯卡布奇诺。”

    调酒小哥依旧死死地盯着他，他终于明白了，这个看起来走路都走不稳的夹克男，要么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傻比。

    要么，就是来酒吧找茬的。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

    “说吧，你是自己滚，还是我找人帮你滚。”

    “自己滚，还是找人帮你滚？”葛二蛋愣了一下，“这暗号不对啊……”

    “什么沙比暗号，我看你他妈的就是来找茬的！”

    调酒小哥怒了，从吧台上拿出一柄匕首狠狠地甩在了桌子上：“草拟吗的，滚不滚！”

    “不应该啊，不应该……”

    葛二蛋失魂落魄地摇了摇头，难道「虎山路超级宝贝jojo」也欺骗了自己，根本就没有和自己接头的人？

    所谓的联邦高层人士会安排好他们撤离的事情……都是假的？

    就在他迷茫之际，一个穿着黑色披风，带着兜帽的男子，缓缓来到了柜台边。

    灯影闪烁，只能看到他微乱的胡茬。

    而就在他到来之后，调酒小哥原本暴怒的神色几乎一下子冷静了下来，换上了一副如沐春风的和煦笑容。

    “您来了。”

    “给我来杯白开水，加冰，加奶油，谢谢。”

    “好嘞！ヽ(￣▽￣)?”

    调酒小哥神态宁静，专注于手中的酒杯，手指以技巧性的手势握着银勺快速地搅拌着杯中的冰块，却不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冰块撞击的声音说明了冰块被割伤的痕迹。他轻轻拿起准备好的矿泉水，缓慢而均匀地注入酒杯，在矿泉水注入3分之2的时候缓缓抬起，又迅速地支起吧勺，架在杯口上方上。

    丰盈而细滑的奶油顺着吧勺背面流入杯中，羽毛一样浮在酒面。最后，调酒小哥将一颗殷红的樱桃穿在剑叉上，搭在杯子上。

    樱桃的红，水的透明，奶油的乳白色。对视觉进行了一次奇妙的洗礼。

    这他妈的不就是一杯水吗，整尼玛的这么花里胡哨，不还是一杯水吗？

    等等，刚才这个人说了什么？

    葛二蛋的瞳孔猛地放大，有些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嘶声问道：“这位兄弟，你刚才……刚才说什么？”

    兜帽男头都没有抬，反而淡淡反问道：“你说的什么？”

    “咳咳……兄弟，来一杯卡布奇诺？”

    “嗯，给我来杯白开水，加冰，加奶油。”

    “是你！”

    “是我。”

    “您就是联邦的……”葛二蛋话说了一半，却看到了兜帽男轻轻伸出了一根手指放在嘴边，连忙止住了后面的话语。

    兜帽男转过头，昏暗的灯影中，依旧看不清他的样子，只是他叼着吸管，不紧不慢地喝着那杯调好的矿泉水，另一只手伸了过来。

    “我要的东西呢？”

    “没了。”

    “没了？这，就是你给我的答复？”

    兜帽男的声音依旧平淡，但是葛二蛋的心中却生出了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

    仿佛死神就冷笑着站在他的背后，黑色镰刀横在自己的脖颈，只要自己说错一句话，下一秒，就是人头落地的凄惨下场。

    “不不不不不，您听我解释……”

    葛二蛋的额角瞬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冷汗，他看了一眼调酒小哥，向兜帽男使了个眼色，指了指酒吧的角落。

    兜帽男慢慢起身，葛二蛋这才发现，对方的个子并不高，但是走起路来，却给人一种如临山岳的压力。

    葛二蛋踉踉跄跄地走到了角落，而兜帽男则叼着吸管，很快，一本加了冰块的白开水被他喝了个干净。

    他伸出手指，从杯底舀出一大块奶油，缓缓伸到嘴巴中，狠狠地嘬了一口，发出了“波”的声音。

    这让葛二蛋莫名想起了一些付费观看的画面。

    “说吧，怎么回事？”

    冷冷的话语将葛二蛋拉回到了现实，他看着眼前的神秘男子，尽管看不清对方的样貌，但是他知道，如果自己说错了一句话，恐怕就走不出大笨鸟酒吧了。

    “我们按照超级宝贝jojo提供的线索，来到了「机械魔熊」游乐场，就在5:43分，找到了交易人员……”

    说到这里，葛二蛋刻意顿了顿，看了一眼兜帽男。

    “找到了交易人员？是谁？”兜帽的声音平静，听不出什么惊喜的语气。

    “我和老朱一开始以为是「天蝎帮」的小喽啰，没想到，这次竟然钓到了大鱼！”

    “和龙家交易的人，竟然是「天蝎帮」的五大堂主之一，b级异能者——落青渊！我和老朱……”

    “等等！”

    葛二蛋正在兴致勃勃讲得兴起之际，兜帽男猛地出声，打断了他的话语。

    “你说和龙家交易的人是谁？！”

    原本兜帽男给葛二蛋的感觉，就是神秘和冷静，但是突然升高的语调和惊讶的语气，说明兜帽男此刻的内心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是落青渊！您来自联邦，可能有所不知，这落青渊可是「天蝎帮」的头号狠人，传说中他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万人丛中取财阀首级犹如探囊取物……”

    “行了，废话少说。”

    兜帽男的语气又恢复了平静，淡淡道：“你怎么知道对方是落青渊？他自己承认了？”

    “当然不是，是我猜的！”

    葛二蛋似乎邀功一般，继续道：“我们找到了落青渊的家里，逼他说出「k-dark」生化试剂的下落，当然，那时候我们并不知道对方是落青渊，结果中了这小王八蛋的奸计！”

    “哦？”

    “这小王八蛋告诉我和老朱，说把东西藏在了游乐场的鬼屋，他把我们带到了鬼屋，果然发现了藏起来的「k-dark」试剂！就在我们以为得手了，正想干掉他的时候，没想到他竟然用手接住了子弹！”

    “用手接住了子弹？”

    “没错。”

    葛二蛋咽了咽口水，回忆起当时的场景，内心仍然感受到了一丝恐惧：“那时候我才知道，这家伙是异能者，而「天蝎帮」最厉害的异能者，恐怕只有那位杀人不眨眼的堂主——落青渊了！”

    “所以，他根本没有说过自己的身份。”

    “不，他说了！”

    葛二蛋疯狂地摇了摇头，言语中有些颤抖：“他先是用枪杀了老朱，然后切掉了……切掉了吉吉！”

    “他切掉了吉吉？”

    “不，是我的，是我的吉吉。”

    葛二蛋眼中闪过无穷无尽的屈辱和悲愤，攥紧了拳头，锋锐的指甲刺破了他的手掌，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他看着自己染血的裤裆，又看了一眼大笨鸟酒吧的logo——

    那个蠢不拉几的傻鸟，似乎在嘲笑着自己失去小鸟的事实！

    “我怎么都没想到，落青渊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魔，是个卑鄙无耻的混蛋，是个狗屎一样的东西！”

    兜帽男听着葛二蛋的咒骂，微微皱了皱眉。

    “当我喊出落青渊名字的时候，他不得不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他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兜帽男愣了一下，“他怎么说的？”

    葛二蛋狠狠地咬了咬牙：“他说他是黑夜中展翅飞翔的恐怖分子，他是粘住我牙齿的菠菜，他就是……落！青！渊！”

    “就是落青渊这个狗贼，害得我和老朱没有拿到您想要的东西，不过，我已经知道这个狗贼的家在何处，还有落青渊的详细资料……只要您能按照约定，把我带到联邦，这些信息我都能提供给您！”

    “哦。”

    兜帽男点了点头：“那咱们走吧。”

    “好嘞。”

    两人离开了大笨鸟酒吧，来到了垃圾场停车的地方。

    葛二蛋踉跄着脚步，十足狗腿地打开车后座的门，做出了请的姿势。

    “咱们去哪？这位……联邦来的先生？您瞧瞧，我还不知道您是谁呢……”

    “哦，我叫落青渊。”

    “嗯？您叫什么？”葛二蛋怔了怔。

    “嗯，我就是你口中披着人皮的恶魔，卑鄙无耻的混蛋，臭不要脸的狗贼。”

    他看着仿佛吃了三斤苍蝇屎的葛二蛋，轻声重复了一遍：“我就是。”

    他摘下兜帽，露出了原本的样子——细碎的，黑色的短发，还有那双淡淡的眼眸。

    “怎么，不认识了？上次你们「鳄鱼帮」请我们帮主紫苑吃饭，咱们应该见过面吧……”

    葛二蛋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然而嘴唇只是嗫嚅了两下。

    哆哆嗦嗦的腿，有些无力地软了下去。

    “那个人，说他是落青渊，那我是谁？”

    兜帽男手中光晕闪烁间，一柄黑色的手枪突兀的出现，对准了葛二蛋的脑袋。

    “这个问题，你想过没有？”

    “我……”

    “嘭！”

    鲜血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