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林……”

    信封上面的字像是油墨打印机打印的，没有被保存好，宋瓷只能看清这两个字。

    闻燃的房子自装修后，除了定期打扫的保洁，能进来的只有闻燃和她。

    保洁不会打开书房的柜子，那么这封信只能是闻燃放进来的。

    收件人不姓闻，不是写给闻燃的。

    粉色的信封瞬间变成了烧红了的烙铁，烫的宋瓷几乎要拿不稳。

    她的手微微颤抖，明明信封底部位置还有一行数字，可她却迟迟不敢看。

    这是闻燃的隐私，她不该看的。

    宋瓷给自己找借口，僵硬着身体，想把信放回柜子里。

    就当没看见，就当没看见。

    她两片粉嫩的嘴唇死死闭在一起，跑了一下午的而红彤彤的脸此刻一片苍白，连呼吸的力气都快没有。

    塞进去就好了……她什么也没看见……

    小手拿着信封，把它往放满东西的斗柜里塞。

    可信封像是和她作对一般，皱皱巴巴的信封放了好几次还是落了下来。

    宋瓷弯腰一遍遍地捡。

    在她意识混乱时，豆大的眼泪落在信封上，晕出褐色的水痕，她终于也看清了上面模糊的数字。

    是日期。

    “2017年6月。”

    宋瓷再也没办法骗自己。

    这是闻燃写给别人的情书，在她毕业那一年。

    不是因为工作太忙，也不是她高三怕打扰她，而是闻燃有了喜欢的女生，所以疏远了她。

    天之骄子如闻燃也会有爱而不得的时候，向来高傲不喜欢多说废话的他写了这么厚一封情书。

    他大概真的很喜欢很喜欢那个女生吧。

    宋瓷闭着眼睛，心如刀绞。

    温暖的房间里，她的身体却像进了冰窖，连汗水都冰冷刺骨。

    她任由自己的身体伏在地上，泪水无声滑落。

    *

    可能是明天要去剧组的原因，闻燃整个下午心情都很烦躁。

    他向来随心所欲，干脆下班回家。

    路上路过一个私家糕点房，他明明已经过了红绿灯的路口，还是折回来停在店门口。

    到家时，他手里多了个蛋糕盒子。

    开门进去，公馆里灯火通明，但没见到宋瓷的人影。

    平时宋瓷都是在客厅等他，哪怕是两人冷战这两天也不例外。

    没看到熟悉的身影，闻燃有些不习惯，墨眸下意识在房子里扫视。

    很快，他发现家里被人翻过。

    好几个柜门的柜子没有盖严实，平时不会用的酒柜处的沙发椅也移了位。

    他神色凝重，来不及换鞋就进去。

    “宋瓷？”

    喊了几句，没人答应，只有空旷的房子里的回音。

    虽然知道静心公馆的安保顶级，绝不会发生入室抢劫的事件，他还是心里不安。

    蛋糕被他随手扔在茶几上，他边加大声音边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找。

    最终在书房里找到了宋瓷。

    闻燃松了口气，眼底的戾气略有缓和，“趴在地上坐什……”

    一句话未说完，迈进书房的脚步顿住，他脸色变得很差。

    “你喝酒了？”

    她脚边是开封了的梅子酒，房间里也有淡淡的酒香味。

    宋瓷听见他的声音，回头去看他。

    闻燃这才发现她脸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并且眼睛又红又肿。

    她哭过。

    这个念头让闻燃眼底刚刚消散的戾气又陡然聚起，他大阔步来到宋瓷跟前，蹲下身子把她抱起来。

    不同于五年前的那次发酒疯，这次喝了酒的宋瓷乖巧得不像话，安安静静地任他摆弄，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闻燃。

    她眼神迷离不聚焦，神智也不清楚。

    闻燃问了几次为什么喝酒，喝了多少，为什么哭，她都说不清楚。

    “宋瓷，你最好趁现在想好理由，明天醒了你就完了！”

    宋瓷不说话。

    她把脑袋紧紧地贴着闻燃的心口，听见他的心跳比他下楼时的脚步声还要快还要大，微微弯了弯嘴角。

    他在着急，为她。

    或者小珍珠。

    闻燃想把宋瓷放在沙发上，自己去煮醒酒汤，可喝醉酒的宋瓷格外的黏人。

    她一双小手环着他的脖子，看似没用力，他却挣不开。

    拿她没办法，闻燃只能单手抱着她，单手煮醒酒汤。

    煮好晾凉，闻燃找了个调羹喂她。

    醒酒汤的味道宋瓷认得，她偏头躲过嘴边的调羹，不肯就范。

    “小酒鬼，张嘴。”

    闻燃没好气道。

    他知道宋瓷爱酒，但没想到她不顾自己的身体去喝，心里气她，语气自然好不到哪儿去。

    可喝醉了的宋瓷心思敏感，听见她训她，心底的委屈如数爆发。

    她嘴巴一扁，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无声的抽噎着。

    感觉到肩膀的湿润，闻燃急忙放下调羹，手忙脚乱的地去哄她。

    “不是故意要凶你，”他轻轻给她擦着眼泪，声音僵硬着哄她，完全没有平时不耐烦的模样。

    他越哄，宋瓷就越哭得厉害，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哭得一抽一抽的打着嗝。

    闻燃没办法，只能抱着她在房子里来回走动，另一只手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儿。

    “是我不好，不哭了，乖。”

    宋瓷雏鸟一般贴在他的身上，听见他轻声细语地哄着她，心里又冒出不合时宜的思绪。

    “闻燃……”

    她抽噎渐渐也停止，却不肯去看他的脸。

    “嗯，我在呢。”

    “你……喜欢小珍珠吗？”

    对方拍背的动作卡了一下，而后轻轻的笑着，语气似是对她无计可施，“废话。”

    废话是什么意思，喜欢还是不喜欢？

    宋瓷现在的脑子就像一团浆糊，不想猜他的哑谜，于是气恼地伸手拍了下他。

    随手一挥，把闻燃的脸拍得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闻燃：“……”

    喝醉了脾气就是大。

    他舌头顶了顶被打的那一边脸颊，解释道：“喜欢小珍珠。”

    宋瓷撑着她的肩膀立直身子，得寸进尺地问：“只喜欢小珍珠吗？”

    这次闻燃没有片刻犹豫。

    “嗯，”他看着她水汪汪的杏眼，轻轻说道：“只喜欢小珍珠。”

    宋瓷破涕为笑，软绵绵的小手去摸闻燃的脸，被他温柔的诱哄弄得酒气更加上头。

    “那书房的信……”

    “嗯？”

    闻燃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下一秒，他声音戛然而止，全身僵硬，幽深的瞳孔剧缩。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呼吸都变轻了，唯有抱着宋瓷的手在收紧，像是怕她消失了一样。

    许久许久的沉默。

    久到闻燃喉咙都缺水干涩，才艰难开口询问，“什么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