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冒在船尾，和鲛人吵起来了。

    漠北宸无限惆怅地看了看泡泡，泡泡赶忙起身跟上，二位互相搀扶着摇摇晃晃地往外走，每一步都能感觉到胃里的麦酒在摇晃……

    “他娘的一群死鱼！”

    老冒气吼吼地大呼小叫，海中漂浮着几个只露着上半身的人影，头戴面甲，手里握着鱼叉一样的武器。

    鲛人非常的勇，有阿大阿三两个怪物，居然没有退缩。

    漠北宸见状，深吸了一口气，向来护犊子的二少爷却没有去撑场面……以漠北宸对老冒二十年的了解，现在只要给这个熊撑半句话的腰，他当时就能借着酒劲跳下船和鲛人拼命，且不死不休。

    同时，漠北宸几乎可以肯定是老冒先惹的事，冒儿太爷喝多了只会发生两件事，逛窑子和找茬打架，二十年如一日，喝点酒不惹事，他就不是北都的冒儿太爷……

    漠北宸佯怒：“冒儿！你又惹祸了是不是？！”

    “主子俺没有啊！”老冒一下子泄了气，脸上尽是委屈，指着鲛人告状：“是他们嫌俺尿脏了海，俺喝多了，不站海边尿那能去哪儿啊？！熊不能让尿憋死吧？”

    海里的鲛人马上急了，“信口雌黄！我们海族也不是不讲理的，陆族偶尔在海里方便一下，我们从不会说什么，但是今晚这头熊没完没了的一泡接一泡算什么？！”

    “就是就是，不光尿频量还特别足，我们哥儿几个就在这一片公海巡逻，走到哪儿都是他的尿骚味，还让不让兄弟们活？”

    水里这几位见漠北宸是主子，也懒得和老冒口舌，直接和漠北宸交谈起来——东海鲛人和水族关系最好，它们中土官话自带水国口音。

    鲛人内部也分很多国家，大海就是他们的疆域，他们自称海族或鲛族，各个鲛人国的志向都在统一大海，对陆地几乎没有兴趣。

    几千年来，海族陆族基本是和平共处的，特别是水国和东海鲛人，亲如一家。

    “……”漠北宸简直服了，感情是老冒的麦酒“搬运”多了，人家海里巡逻的受不了了……

    鲛人巡逻队为首的那位见漠北宸不说话，继续气愤地告状：“而且这头黑熊蛮不讲理，我们游近了查看，他还拿尿滋我们，我们实在气愤不过，骂了几句，结果他比我们骂的还凶。”

    漠北宸不知道说什么，只好问老冒，“冒儿，咱船后仓不是有厕所吗？”

    “额…那个，还得下楼梯……而且味儿太冲，还贼特么挤，俺喝成这样，进去能全吐了……所以……俺就出来透气放水。”老冒一下不好意思了。

    “那你拿尿滋人家干嘛？”二少爷觉得自己像是熊孩子闯了祸，被找到的家长，满脑子的好家伙……三百多斤的熊孩子。

    “刚才……俺喝多了，以为他们是大鱼来着，觉得好玩儿就……他们猛地露头吓得俺一哆嗦，憋回去不少……俺就上头了……”

    老冒越说底气越不足，慢慢脑袋耷拉下去了……

    “我真就……你尿个尿得瑟的什么劲啊？！”

    “这不是喝多了嘛……俺真没来过公海，不知道是鲛人巡逻…他们游起来和大鱼一样，天这么黑，俺分不清楚……”

    老冒被海风一吹，被二少爷一说，恢复了些理智，他冲着鲛人抱抱拳，“对不住了哥儿几个，俺第一次来，喝多了麦酒，众所周知，尿喝多了酒就特别多……呃。”

    “哈哈哈哈哈鹅鹅鹅鹅鹅…嘎？”灵儿挠挠头，抱歉，实在是没忍住。

    海里的几个也没忍住，笑了出来，气氛当场缓和。

    “误会误会，对不住了海里的兄弟们。”漠北宸也抱抱拳，息事宁人，泡泡识趣地拿出一个小钱袋抛过去。

    “你们不是乐浪人？看这官船，我还以为是乐浪人呢，呵呵。”鲛人接住钱随便颠了颠，不少，便收起来。

    “不是不是，我们是大瀚的商队，从乐浪弄了艘船。”泡泡赶紧指了指已经换好的旗子，大概是太黑了，鲛人没看到。

    “大瀚的商队？哦，行吧，那这事儿就算了，你们先找桶将就一下，出了这片海，到了东江海域你们随便往海里倒，这样可以吧？”

    “可以。”漠北宸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鲛人一看不用动手了，把面具似的头盔摘下来。

    “呦，九王爷！九千岁！”泡泡立即认出了鲛人领头的，惊呼一声。

    “嘿？！谁啊眼这么尖？”领头的那位眯起眼睛往船头看去。

    泡泡赶紧从漠北宸身后闪了出来，举起灯靠近自己的脸，笑的特别谦卑。

    下边的九王爷看清了泡泡的脸，立即笑了，“我艹我当是谁呢，水猴子啊，这是生意不错，发财了？”

    “哪儿能啊九千岁，不是我的船，是遇到财神爷了啊。”泡泡笑眯眯地说，“这位是我的新老板，船是他雇的。东家，这位是鳐光鳐九爷，东海九千岁。”

    “鄙人是东海鲛族的外姓王，鳐鱼妖鳐光，失敬了朋友。”领头的鲛族妖抱抱拳，冲漠北宸施礼。

    与此同时，泡泡声音极低的对漠北宸说道：“鲛人对陆地很陌生，靠拉拢妖族和人类接触，东海鲛人治外有九位异族王爷，靠他们支持着鲛人的贸易，这位鳐光是第九位。”

    “另外，您要找的那位大瀚鲛财神焦仁豪，也和东海鲛人关系很好，他是第八位异族王，八爷和这位九爷关系不错的。”

    漠北宸轻轻点头对泡泡表示赞许，周围的雇佣兵很多，他不想直接暴露身份，于是抱抱拳，“在下令狐非，令狐家的二少爷，是焦财神的朋友，兄弟可否上船一叙？船上有酒有肉。”

    “哎呦呦呦呦，您是发爷的朋友啊，那真是误会。”一听焦仁豪的朋友，鳐光马上亲热了很多。

    “请请请。”

    二位主家寒暄，泡泡也没闲着，招呼手下将一条小艇用缆绳拖着放下海去，鳐光只带着两个鲛人爬上船，其余的留在海里继续巡逻。

    上了大船，漠北宸借着灯光看清楚了三人，鳐光和水国人样子差不多，是个双目距离很宽，肩膀也很宽的男子。

    海里的鲛人模样比较奇怪，他们的身上有鳞片，后背有背鳍，尾椎骨后有幻化的尾巴和尾鳍，离开大海后，那些鳞片慢慢缩回体内，背鳍和尾巴化作水渍消散，看起来是像羽人的翅膀一样，由力量凝结出来的虚影。

    鳐光见漠北宸认真打量鲛人，笑了笑，“令狐少爷第一次见鲛人？”

    “嗯，第一次见海里的鲛人。”漠北宸点头，也没否认，承认了鳐光的试探，他不是个常出海的人。

    “哈哈，正好我兄弟也没见过这么多人类。”鳐光点点头，觉得漠北宸很上道。

    “嘿嘿，是。”鳐光身后两个鲛人和鳐光不同，他们离开大海的浮力很不适应，动作显得颇为吃力，溺水的鱼一般挣扎了很久，才在船员的帮助下，从小船出来翻上大船，好不容易站好，非常尴尬……

    他们也与漠北宸等人抱拳，能看得出来，这两位行抱拳礼都要非常的用力才能把手臂端平。鲛人到了陆地，就像是人类被扔进大海一样，非常难适应……

    漠北宸客气且豪气的说：“听说海里的朋友对陆地的美食很感兴趣，我带了很多乐浪国的炸鸡麦酒，三位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