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红着脸看着纸条上女孩娟秀的字迹：“我喜欢你。”

    还未等男孩反应，女孩又加了几个字：“郁闷的样子。”

    男孩今天的确很郁闷，花了几天单独研究出一个魔法被教授评价为“没有任何意义”，而因为“没有将上节课重点强调的法术控制到足够的精度”被认为是偷懒打滑，因而再次遭到批评。

    原本性格内向，样貌不佳的男孩因此再次沦为全班同学的笑柄。他不免向隔壁女孩的抱怨：今天是他人生中最郁闷的一天。

    随后，漂亮而温柔的女孩就给他传了这张纸条，于是，这张暧昧的纸条变成了男孩好几晚的不眠之夜。并且从二十年后回头看，这天依然是扬斯.怀特最怀念的一天。

    扬斯虽然在很多不受待见的魔法领域有些许建树，但总体而言在学校里还是不受欢迎的。除了脾气内向古怪以外，更重要的是他把最重要的精力放在了所有人难以理解的领域上——时间穿越。

    扬斯认为，在所有的魔法之中存在着所谓的终极魔法，一个魔法师应该以实现终极魔法为毕生目标。

    除了前人提出的元素融合和元素回归外，还有两种极具功能性的魔法是终极魔法。其一，是五十年前已经被一代法术天才琼斯女士实现的瞬间移动，其二则是至今还看不到一鳞半爪的时间穿越。

    这天方夜谭一般的说法自是令众人嗤之以鼻，且不说这个看去其貌不扬的扬斯是否能够和五十年前的琼斯女士相提并论，单说这时间穿越若真能实现。也该有未来掌握这种魔法的穿越者来到过去，留下记载才对。

    扬斯并不在意旁人的鄙夷，他相信自己的直觉，相信自己在混沌法则上的成就和探索。他希望等自己取得那个惊人的成就之后，便回去找当年的那位鼓励自己的女孩。

    女孩名叫奥罗拉，可以说是扬斯学生时代班级里最好看的女孩，即使不用变形魔法，她的脸庞也令人过目不忘。那些年，因为思维太过天马行空，扬斯各门魔法课程的水平十分一般。

    倒是这位出身贵族的奥罗拉小姐并不嫌弃，得空便指导扬斯。不止如此，她还鼓励扬斯将研究出的魔法利用神交术传给自己，让自己来判断教授的评价是不是有失偏颇。

    果然，在奥罗拉小姐看来，扬斯捣鼓出来的这些魔法都是了不起的成绩。她时常告诉扬斯：是教授思想古板，不认识好东西，相信以他的才能迟早能够出人头地。这才勉强算是留住了这个天才原本对魔法为数不多的兴趣。

    在扬斯看来，奥罗拉是一缕光，照亮了他整个少年时代，然而自己卑微的出身和平平无奇的样貌终究是配不上人家的。尽管奥罗拉似乎有一些暧昧的暗示，但扬斯却根本不敢表白，甚至不敢进一步接触。

    在他看来，奥罗拉对谁都是充满善意的，自己决不能因为受到了这种善意而衍生出什么非分之想。至于种种暧昧的暗示，那不过是自己的错觉。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人家不可能看得上自己。

    所以为了“配得上”对方，扬斯自觉要达成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成就，这么说来自己梦想中的“时间穿越魔法”当然也是最好的选择。

    可到了这年，扬斯却突然听闻奥罗拉成婚的消息，对方也是一名贵族的公子，不仅品貌出众，在魔法造诣方面也是可圈可点。

    想来也不奇怪，扬斯自己埋头研究，浑然没有察觉到时间的流逝。不知不觉，自己已是年近而立，奥罗拉当然也早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姑且不说二人多年来早断了联系，就算保持着联系，她也断然不可能为了一个“普通朋友”待字闺中，蹉跎年华。

    得知这一消息的扬斯悔恨不已，他认为以前应该鼓足勇气向前迈一步，就算被拒绝羞辱，至少也已问心无愧，此生没有遗憾。

    虽然没有尝试而导致的失败令扬斯难以接受，但他还没有全然放弃希望，毕竟如果能够掌握时间穿越，他就能够回到过去，鼓励过去的自己把握住一生一次的机会。哪怕不是机会，也值得去拼一次。

    于是，扬斯继续没日没夜地投入时间穿越的研究之中。尽管他的魔法实力已经远超同事，但因为向来深居简出，不与他人交往合作，知道这一点的人却并不多。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低估了时间穿越的难度，混沌法则对他有所眷顾，但似乎还是不够。日子在重复的失败中度过，至今孑然一身的他不需要朋友，也不需要家人，他只需要有一个梦就够了，哪怕虚无缥缈。

    然而，这个梦却在他三十八岁零一百一十天的时候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实现了。时间穿越本身是十分吸引人的命题，但长久以来让众多魔法学者望而却步的原因除了其超高的难度之外，还有令人看不到希望。

    正如大部分人认为的那样，如果时间穿越真的能够实现，我们为什么还没有看到来自未来的魔法师呢？可这一天，扬斯却看到了来自未来的魔法师骤然出现在他的眼前，此人是个男人，二十来岁，有着令他嫉妒的身材和外貌，自称尘熠。

    尘熠奇怪道：“扬斯.怀特先生，您对我的来历似乎十分清楚。”

    在偏僻的研究室里，扬斯激动地大叫道：“当然清楚，当然清楚，我日思夜想的都是这样的一天！尘熠先生，您是从哪个时代来的？来到我们这个时代又有什么打算？”

    尘熠如实说道：“我是从时间尽头来的，来到这里是为了见你以完成我自己的使命。”

    “见我？”扬斯有些不敢相信：“难道说……”

    尘熠道：“是的，接下来的两个月，我会用神交术传授你时间穿越魔法！”

    幸福来得太过突然，扬斯险些晕了过去，只是嘴里难以置信地反复确认：“真的吗？真的吗？”他又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脸，以确认不是在做梦。

    尘熠道：“是真的，不过学成之后有两个条件。”

    扬斯忙不迭地回答：“别说是两个条件，一万个都答应。”

    尘熠递给他一本书道：”这本教材是我的……呃……我的老师编写的，上面记载了一种叫作‘秘通语’的语言，它能够使魔法在一定程度上被表述出来，变得能够学习。你需要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掌握这门语言，并且把我通过神交术教给你的时间穿越用这门语言表述出来。”

    扬斯喃喃道：“世上竟还有这样神奇的语言？这件事听上去并不容易，不过我愿意做！但我有个疑问，尘熠先生，您的魔法实力在我之上，又同时掌握这两样东西，为什么特地回到对您来说的遥远过去让我来做这件事呢？”

    尘熠道：“我的时间有限，在过去的时光中我主观的时间已经流逝了大半年。合影中大家相关的事情我几乎已经都办完了，你是最后一位也是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一位。”

    “合影？什么合影？”扬斯问道。

    尘熠掏出一张魔法绘像，指着上面年近五十的扬斯道：“这张合影就是第二件事情了。”

    扬斯盯着眼前的合影，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时间旅行者合影？这个人是我？”

    尘熠肯定道：“对，这是未来的你。”说完他又掏出哈克的魔法书，翻到最后一页：“你看，上面不仅明确写了你会在两个月后习得时间穿越魔法，而且每一位时间穿越者都写下了自己习得该魔法的时间。你在做完第一件事后，需要把编写好的教材在他们习得时间穿越之前，放在他们能够获得的地方。当然，不要暴露自己的存在。”

    扬斯试图理解尘熠话中的含义：“换言之，相片上的这些人之所以能够掌握时间穿越魔法都是因为看了我未来编写的秘通语和时间穿越魔法教材？”

    尘熠道：“对。”

    扬斯不解道：“可是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尘熠道：“五年后，一位叫哈克的魔法师会来和你解释这件事的。”

    如尘熠所言，这的确是他确保自己成为时间之主的最关键的一环。想要获得所为即事实的权能，除了成为每一个穿越事件的因果外，另一个方法便是成为这种力量本身的因果。

    从时间线来看，尘熠是历史上最后一位获得时间穿越魔法的人。但他选择找到扬斯——历史上第一个掌握时间穿越魔法的人兼其教材的编写者，让自己成为扬斯掌握时间穿越的原因。这么一来，他也成为了最初掌握该魔法的人。

    第一个，同时也是最后一个。

    而这，也正是邪启之变中，混沌之神向他的信徒暗示的”时间之主“的意思。

    既然尘熠是所有时间穿越者掌握该能力的原因，那么他们所改变的时间线自然也是尘熠所承受的因果的一部分。

    成为一切都因，成为一切的果。这么一来，尘熠便保证了自身的第一性，无论时间线如何变动，他的存在都是客观事实，不会改变。

    如果说被穿越者们修改后的时间是一棵枝杈繁多的巨树，那么时间之主不止是负责修剪分杈的园丁，他还是这棵树的种子。

    尘熠见扬斯低着头默不作声，便道：“扬斯先生，我知道这工作不好做。但事到如今，我也没有别的办法。”

    谁知，扬斯缓缓抬起头后，眼中竟然闪着前所未见的光芒，他狂笑道：“就这？办成这两件事我就能获得时间穿越魔法了？这代价也太轻松了。哈哈哈哈……”谁知，笑着笑着，他竟哭了起来。反倒让尘熠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看他哭得悲戚，似乎又不像是喜极而泣。

    末了，扬斯的情绪才逐渐平复，他拽着魔法绘像的一角，不甘心地确认道：“照片上的这个人真的是我吗？”

    “是你。”尘熠肯定道，他寻思难道是刚才的笔记上透露了扬斯的死期所以崩溃了？

    经过大半年的旅行，尘熠接触了所有的时间穿越者。他很清楚，掌握这种力量和没有这种力量的人拥有完全不同的心理状态。

    时间穿越者对死亡也有着更加超脱的认知，在此之前，他们大多会经历一个漫长而痛苦的”认命“的过程。而眼前的扬斯却不同，他尚未掌握这种力量，骤然得知死期的冲击可想而知。

    谁知，扬斯接下来的话却出乎了尘熠的意料之外：“尘熠先生，您年纪轻轻魔法实力就已如此不凡，加之俊朗非常，个人情感方面想必一帆风顺吧。”

    尘熠万万没想到这个“最初的时间穿越者”会突然提起这么私人的话题，不过他还是摇了摇头：“远远谈不上一帆风顺，我和我的爱人也是经历了许多波折才在一起的，而且……”

    扬斯道：“不，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您所谓的波折，应该是外界的波折吧。至少您喜欢的人同时也是喜欢您的，知道这概率有多低吗？您真是一个幸运的人。”

    尘熠从没有想过媞雅喜欢自己其实是一件小概率的幸运事件，他没有花费多少精力用来猜测、追求、单方面付出、竞争和算计，关于爱情的一切就这样自然而然的发生了。

    因此，他从不觉得自己幸运，包括现在。

    此刻的尘熠有些明白扬斯的话，可他不明白为什么将时间穿越魔法视作伟大成就的扬斯会突然在这个时间点谈到这个话题。至少，他从自己所认识的那位年近半百的扬斯身上根本没有获得有关的信息。

    不过既然谈到这个话题，尘熠倒是不介意“剧透”一番：“扬斯先生，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刚结婚不久，虽然的确是迟了一些，但我相信对方该是良配。“

    扬斯黯然道：“是嘛，果然我还是向现实妥协了，的确，从穿着打扮判断，我应该没有和她在一起。”

    说到这里，尘熠终于明白扬斯在感慨什么了。弄了半天他想要掌握时间穿越的原因之一是想要回到过去，抓住一段错过的姻缘。

    考虑到扬斯本人在后来的清册里并没有提及这件事，看来此刻的自己很有机会帮他打消这个念头。

    尘熠知道扬斯性情古怪，没什么朋友，但自己接下来还要和他相处两个月，以把时间穿越这个复杂的魔法通过神交术传授给他，现在和他搞好关系倒也没什么坏处，于是他表示愿意听扬斯聊聊心目中的那位女士。

    在了解了他和奥罗拉的故事后，尘熠虽不能感同身受，但也颇能理解，他笑道：“扬斯先生，身为一个魔法师，想要了解对方的心意岂非再简单不过？”

    这话却换来了对方一阵猛烈的摇头：“那怎么行？用神念魔法擅自窥探别人的想法是不道德的。”

    尘熠道：“行，那这个恶人我来当。现在这位奥罗拉女士已经成婚，想必心里应该没有你的位置。不如我回到你的学生时代，替你去打探一番？放心，我绝对不用神念魔法，只用言语试探，怎么样？”

    扬斯叹了口气道：“这些年来我一直觉得肯定是自己自欺欺人，但那种朦胧的感觉却奥妙又真实，如果她从那时起就的确对我没有那方面的想法，那我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主动请缨的尘熠内心也有些犹疑，万一这个姑娘真的对扬斯有意思怎么办？自己要不要把真相告诉他？如果告诉他，他肯定会想办法回到过去怂恿过去的自己表白以弥补这段错过的姻缘。不过既然未来的扬斯没提到这件事，说明事情不应该过于纠结。

    想到这里，尘熠再次发动时间穿越，回到二十几年前，来到扬斯曾经的校园。尘熠有自信和这件事有关的一切都是不确定的，因此此举依然行进在既定的轨道上，不会伤害时间之主的权能。

    几经打听，尘熠终于找到了那位叫奥罗拉的女孩。在此过程中，尘熠良好的形象使他并没有被怀疑为居心不良的怪叔叔。

    乍看到奥罗拉，尘熠是有些许失望的。因为在扬斯的描述中，这个女孩有着凡人难以企及的样貌。尽管考虑到眼前的小女孩只有十三岁，还不算“长开”，但依然可以察觉出扬斯的描述太过夸张。

    这位小姑娘虽然五官端正，但似乎称不上“凡人难以企及”。虽然尘熠没见过媞雅十三岁的样子，但怎么看也远远比这位小姑娘更配得上这个形容。考虑到情人眼里出西施，尘熠也颇能理解扬斯的记忆给这个初恋美化了不少。

    想到自己是带着任务来的，尘熠正思考着如何开口才能显得自己不像在搭讪未成年少女。谁知，那位奥罗拉小姐竟主动凑了上来：“大哥哥，你长得真好看，你有女朋友吗？”

    一时间，尘熠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只是机械地回答道：“以前有，以后也会有。”

    奥罗拉似乎并无意外，只是道：“哦，这也难怪，大哥哥考虑换个女朋友吗？”

    “换谁？”尘熠还是有些恍惚，这个时代竟然如此开放吗？

    “我呀！”小姑娘噘着嘴，仿佛在说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小姑娘你在开玩笑吧，我的年纪得有你的两倍了。”尘熠崩溃，此时此刻，他多少有些后悔接下这个任务。

    “没关系，我又不介意，我爸爸的第七个老婆也只有他年纪的一半。”

    数年以来，尘熠遇到和处理过不少棘手的问题，但似乎没有一个比眼前这一个更加难办，这小姑娘就是扬斯口中“天使般的女孩儿”？

    他心想，事到如今自己绝不能被一个十来岁的孩子随意拿捏，随即道：“但是我介意啊，我听说你有个小男朋友，对你挺着迷的。”

    “男朋友？你说哪一个？”

    “你……你有几个？”

    “不知道，有几个不想和他们玩了，但是甩不掉。”

    恰在这时，尘熠看到远处的一角，一个皮肤有些黑的男孩正偷偷看向这里。他一眼就认出这个小男孩正是小时候的扬斯。

    “那个，远处的那个小男孩是你的男朋友吗？”尘熠以眼神示意。奥罗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便见到了扬斯，后者见到心仪之人转头过来连忙别过脸去。

    “哦。他呀，他怎么丑，怎么可能是……”奥罗拉不屑道。

    “可是我听说你对他不错唉。”尘熠试探道。

    “那都是教授安排的。”

    尘熠不解道：“教授安排你对他好？”

    奥罗拉到底意识到有些话不能乱说：“大哥哥你问那么多干嘛，到底和不和我玩？”

    “不玩。”尘熠斩钉截铁地无奈道。

    “没意思。”小姑娘背着手转身离开。

    尘熠意识到这里面还有猫腻，不过回到过去用神念魔法打探一个小姑娘的记忆究竟是不厚道的。但是呢——如果是她口中安排这件事的教授的话就没这个问题。

    尘熠利用隐身魔法很快找到那名教授，并轻易地读取了他的记忆。原来，学院里的教授们都能看出来扬斯拥有卓绝的魔法天赋，是一个研究魔法的怪才，即使是小小年纪也能做出一些令成年人都惊讶的成果。

    而奥罗拉的贵族父亲买通了学院，让教授们故意打击尚且不能分辨价值的扬斯。再让自己的女儿“雪中送炭”，貌似是在鼓励和帮助扬斯，实则是在诱骗他用神交术将悟出的新颖魔法传给自己。

    贵族女儿不需要打打杀杀，本不大追求”魔法实力“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但掌握了扬斯这些虽然简单却新颖的魔法的确替奥罗拉在贵族社交圈镀了一层金，让她成了小有名气的”天才少女”。这么一来以后的事业和婚配都能在父亲的助力下获得更高的筹码。

    得知真相后的尘熠又好气又好笑，作为被长期压迫的对象，他太了解这些贵族的无耻程度了。自己故去的好友菲力和卡尔可算是其中的一股清流，少年时遇到独特的他们是自己莫大的幸运。

    回到三十八岁的扬斯身旁后，尘熠将自己了解到的真相全部告诉扬斯，却见后者面无表情。

    “你若是不信我可以用记忆呈象术给你看一下我的经历。“尘熠生怕扬斯不信任自己，所谓疏不间亲，扬斯认识自己不过几个小时，那位奥罗拉却一直是他梦中情人。自己带来的颠覆性的结果恐怕并不容易被对方接受。

    谁知，扬斯摆了摆手道：“罢了，我信你。”

    “这么爽快？”尘熠有些不敢相信。

    扬斯道：“你刚才的叙述让我想起了我少年时好像见过你，我当时还在纳闷她笑得那么开心，是不是他的哥哥来学院里看她了。”

    听闻此言，尘熠也猜到了扬斯心态转变的缘由：“其实你自己早已怀疑真实的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吧。我在这个时代打听了一番，听说这位奥罗拉夫人如今已经换了三任丈夫，有流言说她水性杨花，嫁人之后还喜欢偷腥，所以几段婚姻都不得善终。”

    扬斯点了点头，并未说话。

    尘熠也不再说话，他清楚，性格孤僻如扬斯需要的不过是一个精神寄托。换言之，他一直心心念念的并不是真实的奥罗拉，而是以她为蓝本创造出的一个几乎完美的女性形象。即使真实的奥罗拉有种种不完美的地方并且被流言蜚语包围，也会被他选择性地无视。

    扬斯是个聪明人，他对自己有着清晰的认知，事到如今泡沫已经破裂，他也的确没有理由再沉溺在幻想之中了。

    见对方渐渐想通了，尘熠补充道：“咳咳，虽然我比你年轻，但在爱情方面好歹是个过来人。你单从绘像上自己的衣着方面判断自己不是很爱未来的夫人是否有些武断了？”

    扬斯道：“绘像上的我穿着打扮几乎和现在一样毫不考究，我相信自己如果遇到了喜欢的女人，应该会精心拾掇一下自己。”

    尘熠笑道：“扬斯先生，你是觉得维持现在的状态舒服还是穿一身考究的西装把浑身的毛发清理干净舒服？”

    扬斯道：“我有些懒，对我自己而言肯定是前者更舒服，毕竟后者要花费不少精力和时间。”

    尘熠道：“那不就行了，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是让彼此舒服。再精致的脸庞也会有看腻的一天，只要你的形象不过分邋遢使得另一半感到不被尊重就行。换言之，能让你维持最舒服状态的人才是最适合你的。”

    扬斯道：“尘熠先生，恕我直言，你自己的穿着打扮就十分考究，却用另一番话来劝我，不合适吧。”

    尘熠狡辩道：“嗨，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捯饬自己一番并不会让我觉得是一种负担，反倒能让身心愉悦。”

    尘熠可不愿意承认媞雅在外形方面给予自己很大的威压，不过考虑到她对她自己的要求更加苛刻，这一切还是有所值的。

    扬斯先生结婚时已经年过四旬，自然过他平平淡淡舒舒服服的婚姻生活。至于自己嘛，年轻而几乎认命，让对方开心一点不过分，无论是谁。

    扬斯略微舒缓了一下心情道：“现在也算了却一桩心事，尘熠先生，我看得出来你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我会照你的吩咐去做。我们开始吧，接下来的两个月请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