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雪清楚的知道，这一切是梦，可是她还是忍不住代入了自己。

    因为这一切都太真实了。

    归雪看着眼前的凤冠和嫁衣和侍女珊瑚忙前忙后，她不敢相信。

    “小姐怎么了？可是累了？大婚是有些累的，但今日毕竟是小姐的好日子，小姐还是要打起精神的。”珊瑚边说边给归雪递上果子，让她简单吃一些。

    今日是她的大婚？嫁给谁呢？

    拿起扇子遮住脸，可是在看到萧宥祈一身大红喜服来接亲的时候，归雪愣住了。

    萧宥祈笑着牵起另一边的红绸。

    归灵和李君瑜细心地叮嘱，最后送她上轿，百姓都高呼郡王郡王妃百年好合。

    她真的嫁给殿下了。

    婚后萧宥祈对她极好，耐心温柔，可这样幸福的生活也只过了半年。

    她有了身孕，但朝中针对恪国公府的人却越来越多。只因为她娇纵任性，加上她仗着自己是郡王妃的身份，凡是靠近萧宥祈的女子她通通以雷霆手段制服。

    但就是这样萧宥祈仍然纳了三位侧妃，且身份不低。

    归雪哪里是那般和善之人，每日不是罚跪就是挨打，终于李侧妃自尽了。

    李侧妃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腹中已有一个月的身孕。

    这件事圣上震怒，加上朝中小人陷害，李君瑜多次受到斥责，就她的姑父宸王都阻拦不了。

    不知什么时候起，京都传言恪国公李君瑜有了反叛之心，手握军权的他成为了圣上的眼中钉。

    一朝变天，李君瑜被褫夺爵位，整个国公府都下了狱，祖母因为伤心过度而亡故。

    归雪打通了人脉，来到刑部大牢探望一家人。

    归雪看着憔悴的父亲，询问究竟是怎么回事，李君瑜告诉她一切都是被人陷害。

    李君瑜叮嘱她，“不管发生什么，一定要置身事外。你是郡王妃，是嫁出去的女儿，不会有事的。”

    归雪很想置身事外，可李君瑜和归灵那么疼她，她怎么忍心置家人于不顾呢。

    她去求萧宥祈，去求太子妃，甚至去求了太子，也曾跪在宣明殿的门口求圣上网开一面。

    可得到的却是将她送回东宫禁足，就连萧宥祈都开始对她颇有微词，疏远她。

    李君瑜被判流放，恪国公府所有男丁全部流放，女眷则留在教坊司充作官妓。

    伤心担忧之下的归雪自然小产了，但萧宥祈看都没有看一下，她等来的只有一道废了她这个郡王妃的圣旨。

    她被赶出东宫，身无分文，寒冬腊月只有一身单衣，之前被她欺负的世家贵女见她落败，自然是全部都来报仇了。

    一个幽暗的小巷子里，她衣不蔽体的躺在雪地中，犹如一个残破的娃娃。归雪握紧手中的圣旨，苦笑，原来，这就是所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家族若是兴旺，她也身后可依，家族若是落败，她也难逃厄运。

    归雪看着身旁的树枝，伸手掰断，刚想要插入自己的颈中，却被一双手阻止。

    是李言澈。

    归雪看着李言澈，不相信的问道：“哥哥为什么会在这里？”

    李言澈解开自己的披风披在归雪的身上，“雪儿别怕，哥哥已经找到证据了，咱们家是被冤枉的。”

    “哥哥，你为何还在京都？”

    “我从流放的路上逃走了。”

    归雪闻言，多日压在心里的委屈和不甘心，让她终于知道宣泄的理由。归雪抱着李言澈在这无人的小巷子里嚎啕大哭。

    等到归雪哭得差不多了，李言澈才将人抱起来，两人回了一个小院子里。

    归雪看着李言澈给她烧水洗澡，给她做饭，甚至给她铺床，她的心中就像被刀子割一样。

    “哥哥，是我错了，是我不该如我所嚣张跋扈。”

    归雪此时的歉意是真心的，李言澈摸了摸归雪的脑袋说：“这些都不是你的错，只是你能意识到曾经的错误这就很好了。水烧好了，你去洗洗吧。”

    李言澈走了出去，归雪将自己全身都躲在浴桶中，看着浑身青紫的痕迹，归雪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活下去。可她想要活着，她还没有见到父母，她不能死。

    从浴桶中出来，她大口的呼吸着空气。

    “我不能死，就算是苟延残喘，我也必须活着。”

    接下来的日子，李言澈继续收集着证据，回到小院子就将收集的证据交给归雪保管，甚至将所有的谋划都告诉了归雪。

    两人准备圣上去祭天这日呈秉证据。

    这日归雪照常出门，回来的时候见到家中起了大火，归雪立刻冲进火场想要拿出证据。

    可是找了一圈，所有的证据全部都不见了，就连李言澈也不在了。

    归雪在着急的时候，被一个人拉出了火场，归雪不甘心的大喊，“我要进去，哥哥收集的证据还在里面，这些是救我家人的证据，是让我家人恢复清白的证据。”

    萧宥祈拉住归雪，高声说道：“归雪，你醒一醒，李言澈已经死了，根本就没有什么证据，这一切都是你的臆想。”

    归雪闻言愣在原地。

    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哥哥把证据交给了我，哥哥找到了证据，我们家是清白的。”

    归雪看着那个小院子，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小院子，那只是郡王府的一处僻静的院落。

    眼前的一切都是她的幻想。

    在她被凌辱的那天晚上，她就疯了。

    被人羞辱的时候，那人说李言澈已经死了，她受不了这个打击，所以幻想出来一个李言澈。因为她太想要证明自己家人清白，所以什么证据都是她幻想出来的。

    是萧宥祈不忍心她流落在外，所以才会去找她，将她带回郡王府，找了一个干净的院子给她住。

    “哈哈哈，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哥哥是假的，证据是假的，什么都是假的。”

    归雪疯癫地笑起来，“既然都是假的，为什么要让我想起来……”

    归雪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身体摇摇欲坠，“为什么要让我想起来。”

    萧宥祈上前抱住归雪，“会好的，都会好的。”

    归雪笑着哭了出来，“父亲和哥哥都不在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言毕，拔下头上的簪子，插进自己的脖子间，鲜血喷涌而出，在萧宥祈的大喊中，归雪断了气。

    可是再次睁开双眼，看着头顶粉色的床幔，归雪终于反应过来，这一切只是梦。

    归雪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下，喉头涌上腥甜，苦涩一笑，“萧元皎，你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