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安然，这么晚了，怎么才回来？”

    才打开家门，林舒的声音骤然响起。

    “妈，我……晚上加班。”盛安然小声解释道。

    林舒不悦地皱起眉头：“季家什么时候穷到需要你出去赚钱了？还是司宸给你的钱不够花？”

    盛安然自知理亏，低下头不敢做声。

    “把工作辞了，你这工作经常加班，不利于备孕。要是想上班，让司宸给你安排个职位。”林舒从沙发上起身，打量了盛安然一眼。

    “还有，司宸什么时候回来？”

    盛安然茫然地摇了摇头。季司宸很少在家里过夜，每次婆婆问起他们两个的事，她都会忍不住地心虚。

    “怀孕又不是你自己一个人的事，自己男人都管不好，什么时候能给我们季家生个孩子！”林舒不满地抱怨了一句，又给季司宸打了个电话。

    “都几点了还不回家？你老婆不管你，你自己也没点自觉吗？”

    把季司宸劈头盖脸骂了一顿，林舒又看向盛安然：“三个月之后，要是还没怀上，你们自己去跟老爷子解释。”

    想到季老爷子严肃的样子，盛安然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点点头：“妈，我知道了。”

    送走了林舒，盛安然忍不住苦笑。

    她和季司宸结婚之后，就没见过几面，更是从来没花过季家的一分钱。

    要不是每两个月要回一次老宅，季司宸恐怕都忘了自己还有个妻子了吧？

    也对，他娶自己，本就是为了应付家里，这三年来留在家里过夜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至于外界，三年前结婚的时候，季司宸要求隐婚，外界根本不知道她盛安然这个人，只有她一个人守着季太太的身份，就这样孤零零地过了三年。

    在沙发上坐了不知道多久，门口传来了一阵响动。

    很快，脚步声传来，盛安然的身上投射下一片阴影。

    “你回来了？”盛安然后知后觉地问道，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在沙发上坐得太久，身子都有些僵了。

    “不是你跟妈告状的吗？”季司宸眉头都拧在了一起，盯着盛安然。

    “盛安然，你以为你跟妈告状，我就会回来陪你了？别做梦了，当初你用了那样的手段嫁进季家，就该想到今天。”

    “我没有。”盛安然绷直了身子，目光坦然地看向季司宸，解释道。

    “我还没下班，妈就来了，我只说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林舒对盛安然态度虽然不好，却从未苛待过她。至于季家其他人，对盛安然也都算得上客气，这三年，盛安然也都这么过来了。

    只是，看着面前神情淡漠的男人，盛安然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无聊透了，她突然生出一种，要么就算了的想法。

    季司宸有些意外，这女人，之前从来不解释的。他承认这三年来，自己冷落了她，只是一想到她之前做过的事，季司宸觉得，自己没做别的什么，已经是对她足够仁慈了。

    况且，他这样冷着他，也是想让她知难而退，早一点结束这段荒唐的婚姻，也让他们早一点放过彼此。

    “我今晚住在这里，”季司宸语气冰冷地出声，“明天一早我就走，妈要是再问起，你知道怎么说。”

    “嗯。”盛安然轻轻应了一声。

    还好婆婆来家里的次数不多，刚才离开之前说了三个月的话，这三个月应该都不会过来。

    盛安然本就是个不擅长说谎的性子，心里偷偷松了口气。

    三个月的时间，足够她处理好自己和季司宸的关系了。

    眼看着季司宸就要上楼，盛安然跟在他的身后，在他要进客房的时候，叫住了他：“那个，我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季司宸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盛安然生怕他不愿意多等，小跑着进了主卧，从梳妆台的抽屉里，拿了一个文件单出来，从里面抽出了一份文件。

    “这个……”她把文件递给季司宸，心底还带着犹豫。

    文件的封面上，赫然写着五个大字——“离婚协议书”。

    接过文件，季司宸心里五味杂陈。

    他以为自己等来这一天时，应该是高兴的，或者，最起码是轻松、解脱的感觉，可是真的看到这份离婚协议书交到自己手上，他莫名地决定心里堵得慌。

    “你考虑好了？”低沉的声音在盛安然耳边响起，她险些晃了神。

    盛安然咬了咬下唇。

    “嗯。”她的声音小得宛若蚊蝇。

    想了想，盛安然又抬起头：“你之前说过，什么时候离婚，由我来定。我想好了，我们婚前做过财产公证，我只带走我自己的东西。”

    “季司宸，我想出去走走看看，不想再守着这段婚姻过一辈子了。”

    季司宸低下头，才想说点什么，正对上盛安然澄澈的目光，险些陷进去，随即又想到了什么，神色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厌恶。

    “你考虑清楚就好，下周二我有时间，去民政局把证领了，我会给你一笔补偿。”

    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签字笔，毫不迟疑地在这份离婚协议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转身进了客房，还顺手关上了门。

    离婚协议重新拿到手上，盛安然的脸色一白，泪水险些落下来。

    她仰着头回到房间，把已经溢出的泪水尽数逼了回去。

    “盛安然，别哭，你日后的人生还长。离了婚，你就自由了。”

    压下心底悲伤的情绪，盛安然把离婚协议书又收到了抽屉里。

    抽屉的最下层，是一份从医院拿回来的文件夹，里面是一张死亡证明和一沓病历。已经拿回来半年了，还被好好地放在这里。

    盛安然轻轻叹了口气，外婆已经不在了，这个城市，再没有让她牵挂的人了。

    用冷水洗了把脸，盛安然的思绪慢慢回笼。

    她关了灯，躺在大床上，脑子却格外的清醒。

    这些年工作下来，她攒了些钱，即便是换一个城市，短时间内不工作，生活也不是问题。

    至于季家那边，她会和老爷子亲自解释清楚，只是，注定要辜负奶奶对她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