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璟回房间的时候，已经过了零点了。

    客厅的人还在打扫。

    他没在意，站在房门口，先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没人应，他又敲了敲。

    敲了三次都没人应，顾砚璟把门打开了。

    房间的灯亮着，卫生间没有动静。

    他往里走，看见了沙发上的人。

    身上穿着白色的浴袍，腿放在沙发上，露着晶莹圆润的脚趾。脑袋仰靠在沙发上，红润的小嘴微微张着，头发散在沙发背上。

    人睡着了。

    手里还拿着手机，手机上的游戏还没有结束。

    顾砚璟站在沙发旁，抬眸看了看桌上的照片，然后又看向了乔予羡。

    过了一会儿，他喊道：“乔予羡。”

    乔予羡睡得很香，一点反应都没有。

    但...手机里突然传出了声音：“我靠！乔予羡！你身边有男人！！！”

    乔予羡和她那位拍戏的朋友一边打着语音电话，一边打着游戏。

    结果打了两局，乔予羡睡着了。

    从她挂机的那一刻，她朋友便语言攻击了她一波，这是刚刚消停了一会儿。

    又突然听见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冷得吓人。

    顾砚璟看向了她手里的手机。

    “乔予羡，你丫的，你在哪儿呢？！你都睡着了！身边还有个男人！”

    没人回答。

    “乔予羡！你背着我，自己找男人！你！你！”电话里的人女人说话都有了颤音，“说好的一声姐妹大过天！你现在竟然背着我偷偷找男人，还都这么晚了！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说，我哪次有帅哥不是先和你分享！你吃独食！”

    顾砚璟：“............”

    乔予羡依旧睡得很香，甚至吧唧了一下嘴。

    手机里没有再传出来声音，但又很快有电话打了进来。

    顾砚璟看着手机上的备注：不如我美。

    感觉到手机的振动，乔予羡睁开了眼睛。一抬头，对上了顾砚璟的眼睛。

    她懵了两秒，眨了眨眼睛，坐直身体，声音有些哑：“回来了？”

    顾砚璟看向她的手机，提醒了她一下。

    乔予羡这才想起了自己的手机，在自动挂断地前一秒接了电话：“怎么了？”

    “怎么了！你身边有男人你问我怎么了！”

    “你怎么知道？”乔予羡看了顾砚璟一眼，挪了挪，把腿放下，穿上了拖鞋。

    顾砚璟也没再看她，拿出手机翻了一下消息。

    “我怎么知道，我带着挂机的你，打着游戏突然一个男的喊你的名字。”女人气炸了，“那声音，冷死个人！吓得我一哆嗦。”

    乔予羡又看了顾砚璟一眼，随意道：“哦，你听错了。”

    女人哼笑了一声：“你当我是傻子吗？”

    “我当你是聋子了。”乔予羡淡淡说完，又哄着道，“好啦好啦，我有时间去看你，给你带好吃的。拍夜戏吧，乖，拜拜。”

    “你会有时......”

    对方的话没说完，乔予羡就把电话挂了。

    她看向了顾砚璟：“客厅的人走了吗？”

    “没。”

    乔予羡：“............”

    顾砚璟关上手机道：“你睡床。”

    乔予羡看着他转身往衣帽间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那你呢？”

    “沙发。”顾砚璟道。

    乔予羡看了一下沙发：“顾砚璟。”

    顾砚璟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

    乔予羡往他身边走了几步，本来是想和他借件衣服穿，但是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表情，突然就起了坏心思。

    在他面前站定，她一笑：“要不...一起睡吧。”

    顾砚璟看着她。

    乔予羡双手抱臂靠在了一旁的置物架上，嘴角勾着笑：“我们都结婚...嗯...快一个月了。按照进展，同个床没有问题吧。”

    顾砚璟的眼底染上了一些厉色。

    乔予羡眼睛弯弯的，很漂亮：“顾少放心，你不愿意，我是不会强迫你的。我们就单纯地盖着被子纯聊天。”

    顾砚璟眯了下眼睛，寒厉的压迫感从房间的四面袭来，慢慢逼近。

    乔予羡感受不到一样，认真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是那种随随便便就占人便宜的渣女。就算我没忍住，我也会对你负责的。”

    这话...就像是个渣女说的。

    “乔予羡。”顾砚璟声音不大，语气却极轻、极狠。每个字也咬的极重，有着万千的压迫力。

    乔予羡脸上的笑瞬间僵住，身体也下意识站直了，紧闭着嘴巴，瞪着大眼睛老实巴交地看着他。

    顾砚璟见她老实了，没再说什么，转身进了衣帽间。

    乔予羡看他进了衣帽间，想起自己的事情，又往前走了几步，站在衣帽间门口道：“顾砚璟。”

    顾砚璟没理她。

    乔予羡扒着门框，没朝里边看，只是朝着里边喊道：“顾砚璟，能不能借我一身你的衣服，我想睡觉穿。”

    她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得到回应。

    “浴袍穿着有一点不太方便。”乔予羡最后挣扎一般，声音小小的，像是没有得到回应带着小失望。

    除了里边开柜子的声音，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乔予羡一只手扶额，满脑子的懊悔。

    干嘛要逗他，就不能先借了衣服再逗吗。

    现在好了，不理人了，衣服也没得穿了。

    乔予羡懊悔地直拍脑门。

    正拍着，顾砚璟从衣帽间出来，站在了她身边。

    乔予羡抬头看着他，小表情可怜兮兮的。像只耷拉了耳朵的小狐狸。

    顾砚璟神色如常，让人捉摸不透。他把手里的家居服给她：“没穿过。”

    乔予羡眼睛一亮，双手接过衣服，嘿嘿笑着：“谢谢。”

    顾砚璟垂眸看着她：“先睡。”

    “要不我睡沙发吧，我个子矮，睡着也舒服些。”乔予羡道。

    “睡床。”顾砚璟只说了两个字。

    “哦。”乔予羡抱着衣服，指了指衣帽间，“我先换下衣服。”

    她进去，顾砚璟从外边把门关好，然后去了卫生间。

    乔予羡换好衣服出来，直接去了床上。

    她跪坐在床上，抱着被子，拿着手机回那位正在等夜戏的朋友的消息。

    那位朋友罗列了很多自己想吃的东西，让乔予羡去剧组的时候给她买。

    乔予羡看着自己手机屏里一滑滑不到头的吃的，点着手机慢慢回复了一条：[吃胖了不上镜。]

    对方只回过来一条编辑了一半的消息，应该是被抓去拍摄了。

    乔予羡又翻了翻消息，听见顾砚璟出来，她抬头看了过去。

    顾砚璟也是穿了一身家居服。

    头发被擦得半干，全向后撩着，精致的五官露出，眼眶稍稍染上了一些红。

    在柔软松散的家居服下，竟是多了几分野性的攻击。

    乔予羡直直地看着他。

    “还不睡？”顾砚璟道。

    乔予羡回神，关上手机，又看了看他道：“这就睡了。”

    顾砚璟去衣帽间拿了床被子放在沙发上，乔予羡马上把床上的枕头拿给他一个。然后又回了床上。

    等顾砚璟躺好，她道：“我关灯？”

    “嗯。”

    她关上灯，躺好，盖好被子，小声道：“顾砚璟，晚安。”

    顿了顿，顾砚璟回了一句：“晚安。”

    房间一片漆黑，周围安静了下去。

    乔予羡躺床上，双手交叉放在身上。过了一会儿，手指动了动，过了一会儿，手指又动了动。

    又过了一会儿，她小声道：“顾砚璟。”

    没人回应。

    她又道：“顾砚璟，你睡了吗？”

    几秒的静默，顾砚璟道：“怎么？”

    乔予羡笑了一声，之后床上一阵摸摸索索的响声。她把枕头放到了床尾，也把床头那边的被子拉了过来。

    卧室的沙发有些对着床尾，但是因为卧室大，沙发和床还有三四米的距离。

    乔予羡把头对着沙发，趴在床上，盖好被子，看着顾砚璟的方向，小声道：“顾砚璟，其实你可以不听爷爷的话，不和我一间房睡的对不对？”

    顾砚璟没有出声。

    可能是受了黑暗的影响，乔予羡的声音小小的，偷偷摸摸一样：“虽然你总是在言语上怼爷爷，噎得爷爷说不出话来。其实他真的想让你做什么事情，你总会顺着他。”

    顾砚璟还是没有说话。

    “就像是爷爷让你娶我。”乔予羡的手搭在床边一下一下晃着，“还有今晚。你反抗了，但是爷爷依旧坚持，你就会顺着他。”

    黑暗中，顾砚璟看着乔予羡晃着的手。

    “你其实很宠爷爷......”

    “你该睡了。”顾砚璟冷声打断了乔予羡。

    乔予羡晃着的手停下：“............”

    “明天早八。”

    乔予羡嘴角一抽，把手收回，翻身躺好，不说话了。

    说什么早八，影响睡眠。

    顾砚璟偏头看着她，没一会儿，听见了她平稳的呼吸声。他收回视线，又往书桌放着照片的方向看了一会儿，然后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