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城呛了几声，用手不停扑棱着面前的汽车尾气。

    他怎么都想不通，自己是哪里惹到了这尊大佛。

    沈翊开着车一路回到警局。

    “哎？沈翊，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城队呢？”

    沈翊没回答蒋峰的问题，径直走向画室。

    蒋峰看着沈翊的背影暗自纳闷，这怎么两个人出去，一个人回来？

    沈翊站在窗前，看着楼下的那辆吉普车，心里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这样想着，他又下楼准备回去接杜城。

    沈翊刚出警局，就看到杜城怒气冲冲地向他跑过来。

    “沈翊？胆子挺大啊？自己开车跑了？”

    沈翊往后退了退，语气诚恳，“我..我错了，我不应该把你一个人丢在那里的。”

    杜城没说话，拉着沈翊一通检查，“没出什么事吧？会开车吗？”

    “啊？”

    沈翊被问的一愣，杜城不应该教训自己一顿吗？

    为什么反而担心起自己来了？

    杜城看着沈翊一脸迷糊的样子，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顶，“好了，我知道肯定是我哪里惹到你了，我先跟你说一声对不起，上楼吧。”

    杜城的这一番行为，让本就自责的沈翊更加内疚。

    然而陷入深深自责的沈翊，却没发现杜城眼里的狡黠。

    杜城一上楼，就看见蒋峰抱着文件在那傻笑。

    “蒋峰？你魔怔了？”

    蒋峰听到杜城的声音收敛笑容，“城队？你刚去哪了？”

    “出去办了点事，孙若雨来了没？”

    蒋峰指了指审讯室，“刚进去，老闫有事出去了，李晗在里面审着呢。”

    “行，那我进去看看。”

    说完带着沈翊走向审讯室。

    被遗忘的蒋峰在心里默默流泪，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能跟李晗一起搭档，现在又被抢走了。

    “城队？沈老师？你们来了。”

    李晗见杜城和沈翊进来，停止审问，自己坐到旁边，给他们让出位置。

    杜城看着有些紧张的孙若雨开口安抚，“你别紧张，别害怕，我们就是问你几个问题，你把真相如实告诉我们就可以了。”

    孙若雨点点头，泪盈盈的眸子里带了些恐惧。

    杜城也不由得放轻语气，“你跟你们宿舍里谁闹过矛盾？”

    孙若雨咬了咬嘴唇，“除了刘媛和刘灿灿两个人，其他的都不是什么好人，她们是魔鬼。”

    “所以你就对他们下毒？”

    听到杜城的话，孙若雨慌张地摆手，语气紧张，“我没有，警察叔叔，我没有下毒，我没有。”

    孙若雨一边擦眼泪一边解释，可怜的模样让人心疼。

    李晗递给她几张纸巾，“别害怕，慢慢说，城队人很好的，你知道什么就说出来。”

    孙若雨接过纸巾，含糊不清地说了声谢谢。

    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珠，然后一边哽咽一边告诉杜城。

    “我..我一开始是想下毒的，王丽她不是人，天天对我又打又骂，还让我舔她的鞋子。”

    孙若雨深呼吸几口，通红的眼睛看向杜城，“警察叔叔，你知道她们说我什么吗？说我是有娘生没爹养的野种，说我跟我妈妈都是孬种，都是贱货。”

    孙若雨说到这个，像是发了疯一样，“凭什么？她们凭什么这么说？她们可以欺负我，但是不能这么说我妈妈，我妈妈一个人辛辛苦苦把我养大，不是为了遭人非议的。”

    这些话仿佛用尽了孙若雨的力气，说完之后她就趴在椅子上低声抽泣。

    沈翊握住杜城的手对他摇摇头，“让她缓一会儿吧。”

    过了几分钟，孙若雨抬起头，“我本来是想跟王丽她们同归无尽的，可是被刘灿灿发现了。”

    孙若雨比了个动作，“那天我拿着毒鼠强发呆，刚好被回宿舍的灿灿看见，她以为我要自杀就过来阻止我，还一直告诉我，家里有妈妈在等我，我还有更好的未来。”

    孙若雨释然一笑，“那个时候刘灿灿是唯二给予我温暖的人，也是她，让我没有做出傻事。”

    杜城听到有些疑惑，“那另一个是谁？”

    “另一个是刘媛，因为我们的父母没有王丽的父母厉害，我们又比较懦弱，所以在宿舍就是被欺负的那个。”

    杜城听完皱了皱眉头，“那你们没有跟老师反映过吗？没有人管吗？”

    孙若雨听到这个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老师？他们哪一个不是见钱眼开的人？真正有师德的人早被他们赶走了。”

    杜城越听越感觉不对劲，北同实验中学怎么说也算是一个重点学校，怎么校风师风如此不堪？

    孙若雨抹了把眼泪，“警察叔叔，该说的我都说完了，我现在能走了吗？”

    杜城看了眼李晗，然后带着沈翊离开审讯室。

    画室里。

    两个人都沉默不语，没有人知道他们心里想的是什么。

    沈翊突然开口，“刘媛的日记你都看过了吗？”

    “啊？还没。”

    杜城说完从口袋里拿出活页本，然后开始一页一页翻看。

    上面记录了刘媛所有的情绪，有快乐、有悲伤、有愤怒。

    杜城看了几分钟后把本子摔在桌上，语气愤懑，“她们还是不是人？一个个都才多大点？就有这么恶毒的心思？”

    沈翊拿过本子合上，“有的孩子是孩子，有的孩子是恶魔。”

    这个活页本的后半本，记录了她被王丽等人欺虐霸凌的经过，其间种种，看了让人胆寒。

    他们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会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能做出来的。

    【叩叩叩】

    蒋峰从门口探出一个脑袋，“城队，小张那边有新发现，让你过去一趟。”

    杜城收了收自己的情绪看向沈翊，“走吧。”

    杜城带着沈翊来到痕迹科，但是里面却不见小张的人影。

    “小张呢？”

    “这儿呢。”

    杜城刚问完，小张就拿着一个东西从门口进来。

    他绕过杜城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塑封袋，连带着手里的东西一块递给杜城。

    “这个是我刚发现的遗书，这个是一部手机，里面有一些视频，具体的你看过就知道了。”

    “谢了。”

    杜城接过这两样东西，带着沈翊回自己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