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眸子烁着金色的光！

    “烟绯小姐……”

    “师姐……”

    重云揉了揉眼，觉得烟绯小姐全身散发着光芒，非常夺目。

    久岐忍则面色动容，平淡的眼眸泛起波澜，这就是她的师姐！

    叫她打心底钦敬之人。

    “让天下武人，克己守礼，俱遵律法吗……”

    易九州笑了，他将眸光落在烟绯认真的脸上，心中起敬。

    他知晓，此事非同小可，因为不论是前世抑或今生，世间之道总不乏弱肉强食。

    丛林法则在哪一个世界都适用。

    而破限武人作为人类族群中的强横个体，更是将这一法则演绎地淋漓尽致。

    强者如若无束，便可强取豪夺，便可以势压人！

    便可踏着路边冻死骨，饮着离人心酸血！

    言笑晏晏地占据更多资源。

    如那钱权物欲，如那酒色贪欢，唾手可得，极尽享乐。

    所谓律法，于他们而言，更不过是形同虚设、嗤之以鼻之物。

    唯有弱者，方受其束缚。

    然，此乃野兽之道，非“人”之道。

    更非“文明”之道！

    人在克己，文明在秩序。

    人类自蛮荒走向文明，洗去野蛮，褪去蒙昧，远离动乱压迫、贫乏龌龊的日子，正是规则完善，秩序进步的过程和结果。

    而律法，做为这一文明秩序演变的重要载体！

    不过是规范人类行为，引导人类自我管理的最低准则罢了。

    哪怕是如此，若是要将之遍及家国，融于世道，也终究会触及各方“强者”的利益，横生枝节。

    自无序向有序发展，或许是历史之必然，然其中，必定伴随有血雨腥风。

    故而……

    “此事非易，恐怕，任重道远！”

    一道温笑之言，引得烟绯三人投来好奇目光。

    易九州眸光如渊，在三人注视中迈着平淡步伐，徐徐言道：

    “我曾见，有武人倨傲，自恃武勇而目空一切，将平民百姓视做蝼蚁，极尽压榨，动辄打骂，甚至……生杀予夺！”

    烟绯三人眉头微顿。

    易九州脚步缓缓，继续道。

    “我曾见，有魔物凶厉，祸乱村镇，诸多百姓和驻守军士结阵以抗，患难与共，死伤不知几多军民，破碎不知几多家庭。”

    “却有武人惜命如金，置身事外，隔岸观火。”

    “其有甚者，竟乱中取利，祸及无辜，致使妖魔寻隙，破得军阵，多少妇孺老弱平遭屠戮。”

    易九州言语轻柔，如在说着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然而烟绯三人却目光变了。

    易九州如无所觉，继续道。

    “我也曾见，有老妪嶙峋，泣血阑珊，问之何故，竟伤神至此。”

    “老妪喃喃碎语，拼凑得恶鬼拘魂，山妖索命之言。”

    “问及邻里，其家中儿郎竟曝尸田埂，死状凄厉，儿媳孙女亦遭山妖掳掠，遍寻无踪。”

    “我一番寻踪觅迹，拨云见月，窥得那所谓的恶鬼拘魂，山妖索命，不过是一寿元将尽的老迈武者，取幼女心血、成女肝脾、男子肾肺，祭练邪法以淬气血，妄图苟延残喘，活命于世。”

    言至此处，易九州也不由脚步微顿，眸中回忆起一片凄厉惨绝之景。

    旋即，易九州轻吐一口气，回顾，视向三人。

    “天下武人，大多实力傍身，胜于普通人远矣，难免轻视律法，行事肆无忌惮，而当今璃月律法，似对武人限制极少，或者说，无从震慑。”

    “依我之见，此非长久之道。”

    “如无压制引导，势必会如洪流倾泄，武林风气遭受裹挟，渐成歪斜大势。”

    “若至彼时，只怕如我方才所言，也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话至于此，易九州也不禁度摇头轻叹。

    他之所言，岂是虚假。

    纵在前世古国，科技鼎盛，可使行踪轨迹几无隐秘，兼之律法完善，亦含诸多雷霆震慑手段。

    然铤而走险，作奸犯科之事，也不曾止息。

    更不要说是在提瓦特这方个人伟力可远超凡俗的世界了。

    “九州……”烟绯眼底有一抹失神。

    “家中长辈曾言，妖魔未必是邪魔，人心险恶胜妖魔……竟是如此！”

    “在我们稻妻，也曾有浪人武士，目无法规，受幕府通缉，只是不如九州你所说的这般，这般……”

    重云瞳中有怒，久岐忍亦眸光冷冽。

    易九州的话，早已让他们动容，心间掀起无边骇浪。

    虽然接触时间短暂，但以他们直觉而言，易九州绝非信口开河之人。

    他所言，恐怕，乃是亲历。

    “只是……”似乎想到了什么，烟绯看向易九州，精致可爱的眉梢不禁微蹙着。

    以她之聪慧，自然发觉此事存有蹊跷。

    如她，作为璃月港最顶尖的律法咨询专家，所经手的案件何止千百，所拥有的人脉渠道何等广阔！

    可以说是博闻强识了。

    但如易九州方才所言，如此骇然之事，她竟不曾听闻过丝毫！

    若想将这些骇然事例遮掩于无形，其所牵动的人际关系脉络何等复杂，其所付出的物力也必然非同小可。

    更不要说，其中一道事例的知情者，竟还有千岩军。

    在背后能拥有如此庞大能量的势力，在璃月……

    烟绯扶了扶额上的法冠，略微沉默。

    “其实，璃月法典的增删完善，需要由天权星统筹规划，再由其余七星从旁辅助，配合总务司制定、修改并颁布，若有重大条例修改，更是需要请示帝君。”

    易九州三人被烟绯的话吸引。

    “增删法典不是容易的事情，而律法的实施，还需要有作为武力机关的千岩军来强制执行。”

    “只是实力强劲的千岩军，大多拱卫于璃月港，如果分散到整个地大物博的璃月，地方的千岩军难免力量不及，再者说，若是遇到的犯禁对象是武人，那更是鞭长莫及。”

    烟绯轻叹：“破限武人的实力不同凡响，其中有一些强大者甚至可以和妖魔、元素生灵战斗，若是再拉帮结派，就连千岩军也难以制服。”

    “这也是律法难以约束武人的根源之一。”

    烟绯神色复杂。

    她心知肚明，她所研究和热爱的律法，在当今璃月，其实还并不能做到一视同仁地施行，每每想到这，她都有如鲠在喉的感觉。

    她曾因此立志，要改变这个局面。

    但如九州所说的，这件事情涉及的层面太过广博。

    若她的猜测为真，那么想要改变这个局面，可以说是任重道远。

    “师姐，我在璃月留学的这些年，也曾接触过一些江湖武人，从他们言语中，我察觉到他们轻于律法，却没有多想。”

    “如今看来，这种现象不可小觑。”

    “只是璃月有数千年历史，更有最古七神之一的岩王帝君治世”，久岐忍揣摸着下巴，看向烟绯，“如果武人存在会扰乱社会治安，应当逃不脱神明法眼才是？”

    “我也心中存在一些疑问，我出自隐世的术士家族，对人间律法了解不多，但我曾家传宗卷中看到，璃月传承千载，长治久安，不乏有武人功劳。”

    “可为什么如今的武人，却会视律法如无物，做出一些骇人的举动。”

    重云也好奇说道。

    烟绯正待回答，但想到易九州没有开口说话，她将美目投向易九州。

    易九州感知到烟绯带着询问的目光，知晓她是想问自己是否存有同样的疑虑，他只微微一笑，抱拳道：

    “俺也一样！”

    烟绯给逗乐了。

    她自然知晓众人的疑惑，为什么数千年岁月，武人都与普罗大众相安无事，反而如今却出现有武人轻律法，甚至扰动社会治安的事情发生。

    烟绯缓缓向众人解释。

    “我在研究古今律法演变时，结合璃月历史，发现璃月律法难以约束武人，是自古就有的现象。”

    “但是，古时候和现在不一样哦。”

    “在遥远到蛮荒的历史里，璃月的武人追随仙人和帝君开疆拓土，抗击魔物，打击盗匪，保护天下苍生。”

    “哪怕是到了500年前的漆黑动乱，我们璃月举国而战，其中也有无数江湖武人心怀报国的志向，舍生取义，将无数魔物阻隔在层岩巨渊。”

    “那些历史中的江湖武人，大多怀抱着侠心和家国情怀，受到万民敬仰。”

    “其中又以古华一脉和千岩一脉的武人为魁首代表。”

    说道这里，烟绯看了一眼易九州，她知道，易九州出自古华派。

    收起心绪，烟绯继续道：

    “如今的千岩一脉，更是受七星和总务司统筹，成为了我们璃月不可分割的军事机关。”

    “因为这些历史缘故，武人得享特权，所以自古以来，璃月律法就对武人特别关照，限制很小。”

    说到这里，烟绯语气微变，有些失落道：

    “只是时移世易，人心不古。”

    “说到侠心，这次的青墟浦异动，总务司发布公告，招募有识之士襄助，只是除了冒险家协会外，竟然没有一个武人前去相助。”

    “说到家国情怀，在我所经手的案件里，可是有很多武人为了利益钻国家的空子，每每想到，都让我非常的生气啊。”

    烟绯嘟着嘴，一手摸着耳侧的鹿角，假装叹气。

    重云和久岐忍见烟绯的模样，还有听到她刚才那一番详细解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宽慰。

    “唔，那路或多……”，易九州心中想着。

    其实他心中通明，如烟绯之言，他早已洞悉大概。

    毕竟这些年仗剑行侠，闯荡江湖，加之他世外来客的思维模式，他对璃月时局，早有一番自己的深刻认知。

    正如同保暖思欲，现今璃月，世道富足，世间之人难免欲念滋生。

    而欲念最重者，自也包含那些个人伟力强悍的武人。

    人心思变，但此“变”，却未必是良。

    易九州收起心绪，见烟绯鼓着脸颊，假装轻叹的可爱模样，不禁感到有趣。

    “不必挂怀”，易九州轻声宽慰。

    “人心无穷，若其怀恶，自可恶毒胜于妖魔。”

    “然若怀正，亦可定天地纲伦，开人事乾坤！”

    易九州笑意温润，吐字清晰，正气凛然。

    “万般之志，事在人为嘛！”

    “璃月有七星运筹帷幄，亦有帝君总揽大局，也有如烟绯你这般通晓律法，心怀百姓的有识之士。”

    “诸君筹谋，群策群力，自可披荆斩棘，扫除一切阻碍。”

    “如我先前所言那般严峻局面，自不会有发生的那一天。”

    重云和久岐忍听后，连连点头。

    烟绯本还有些头疼，眼底正闪动这几抹忧虑，此刻听到易九州的话，有片刻怔然，随后她也跟着笑了。

    “九州真知灼见，让我获益良多。”

    是了，即便前路荆棘丛生，但是她的信念和志向，可是连神明都曾认可的，她可不会放弃！

    烟绯眉眼弯弯，笑意如阳。

    她看着眼前的白衣少侠，温润大方，仪表堂堂，想起先前一番胡思乱想，心中竟多了几分奇怪的感觉。

    打住，打住！

    其实，她心中，也算是多了几分明了和释然。

    难怪连萍姥姥都对他赞赏有加，连香菱和其瑶瑶师妹都对他亲切有加，一番短暂交谈，已让她知晓眼前的少年，一身谈吐见识皆远阔非凡，让人，油然地……

    “对了。”

    重云似乎想到了什么，试图着问到：“九州，你先前所说事例中的那些武人，最后，都怎样了呢？”

    烟绯和久岐忍，忍不住好奇，一齐看向易九州。

    易九州白衣胜雪，目光灼灼，灿烂笑道：

    “易某非闲圣，自也曾恶向胆边生，怒自心间起。

    “叫我这剑下，多出了几道亡魂。”

    烟绯三人凛然。

    但细细想来，听到这话，他们心中竟不曾有丝毫怪罪之意，反而解气。

    易九州不以为意，他静静说道：

    “纵如强者，也需要有规则束缚，方能利于世间天下。”

    “于我而言，真强者，知自醒，纵无外力束缚，亦自有其道。”

    “然而能拥有自己的道，克制自己的人终究是少数，所以才需要外力规则加以限制。”

    话至此处，易九州带着笑意看向烟绯，意有所指地说道：

    “而这需要规则束缚的人，可不仅仅是破限武人，神选者也如出一辙，对吗？”

    烟绯惊异，她觉察出易九州所言是何意，但见她笑着说道：

    “嘻嘻，敢问九州，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

    （PS1：新年第一愿，希望能码字百万，哈哈哈哈哈嗝，虽然不太可能的样子，实力不允许呜呜，不过先许了再说。）

    （PS2：发癫时间，我是神里绫华的狗！啊啊啊我的凌华！想去稻妻见我凌华老婆！又多了一个码字的动力哈哈哈。不过要写到稻妻，去见我凌华老婆，保守估计得是四百章开外了，以我这仰卧起坐的码字速度……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