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在妈妈的怀里不停地挣扎，他伸出小手想要去够小摊上的糖人。

    那小摊老板最是喜欢小孩子这副样子，赶紧拿出一个糖人举到了孩子面前，“小朋友喜欢糖人不？喜欢让你娘买一个，才五分钱！”

    温兰面色尴尬，她赶紧抱着孩子往后躲了两步，“不用了，孩子还小，还不会玩。”

    她抱着孩子快步离开摊位，背后老板嫌弃的声音传来，“大过年的五分钱都不舍得给孩子花，真抠门！”

    温兰咬了咬嘴唇，自己口袋里仅剩的十块钱还是过年前把家里两只鸡，两只鹅给卖了换的，走的时候她给婆婆留了点，自己拿了十块钱。这些钱，每一分都要省着点花，不该用的不用。

    “孩子，等娘在这里赚了钱给你买糖人。”她轻声对自己怀里的孩子说着，心中无比愧疚。

    来到一个新地方首先要做的就是把住的问题给解决了。

    她沿街走了一路，大过年的，小的旅馆大多都关门了，大的旅馆价格又太高，根本不是她能住得起的。

    眼看着已经到了傍晚，天色渐暗，温兰的内心开始无比焦灼。难不成今晚要露宿街头了吗？她可以忍，孩子呢？孩子怎么办？

    一条街走到头，眼看着就剩一家旅馆，看上去还挺有档次，尽管知道自己住不起，但是温兰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走了进去。

    “您好，住宿吗？”前台服务员努力保持着自己的专业素养，用十分有礼貌的声音问道。

    “请问多少钱一晚？”温兰有些胆怯地问道。

    那服务员打量了一下温兰，这一身农村打扮，再加上这一脸怯生生的表情，她心里就知道，这女人住不起。

    “单人间二十，双人间三十。请问您要住哪种？”服务员的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只是这笑容里多了几分轻蔑。

    温兰的手死死地捏着自己的衣角，看着外面越来越暗的天色，她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道：“我没有钱，能不能这样，先让我们住一晚，我在这给你们打工抵住宿费？”

    服务员一愣，随即摆摆手，“我们这暂时不招人，况且，你打工一个月的工钱也就够你住一晚上的，你要是多住几晚，后面怎么抵啊？”

    温兰咬住了嘴唇，服务员的话让她不知道怎么接，的确是她想得太简单了。

    见温兰不动，服务员终于没有了耐心，朝着她挥了挥手，“走吧走吧，我们这儿你住不起的，要不你上别的小旅馆看看去，再不济......再不济你去那边桥洞底下住两天？”

    温兰的脸瞬间像是被火烧了一样，她抱着孩子再一次走出了旅馆。

    天色已黑，北风呼啸，街道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旁边的人家都亮起了灯火，袅袅炊烟升起，米香菜香开始在空气中弥漫。

    奔波了一天，温兰的肚子已经在不停地抗议了，孩子也饿的直哭，温兰有些着急了，她想起刚刚服务员说的话，那边有桥洞，去桥洞过夜或许真的是一个办法。

    想到这里，温兰加快了脚步。

    这是一座大桥，温兰从没见过这么大的桥，她小心翼翼地往下走，黑夜已经降临，桥上装饰用的霓虹灯正好提供了照明。

    然而，即使是这样的桥洞，温兰发现竟然都是那样的紧俏，里面住满了流浪汉，即使是冬天，他们身上一股子难闻的气味也令她阵阵作呕。

    外头的烟花一次次照亮桥洞的内部，温兰趁机找了一个人少的桥洞，小心翼翼地钻了进去，仅仅离洞口只有一米样子的地方她停了下来，不敢再往前。

    那群流浪汉好奇地看着温兰，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他们脸上的表情不甚友好，显然对于温兰这个“入侵者”他们感到十分不满。

    “嘘”有个流浪汉不怀好意地朝着温兰吹了一声口哨，在这桥洞里声音显得特别大。

    温兰身子不禁颤抖了一下，连带着她怀里的孩子也吓哭了。

    “不好意思，我们母子没地方住了，在这里呆一晚上，打扰了！”温兰赶紧抱紧孩子，向那些流浪汉解释。

    索幸，那群流浪汉只是脏了一些，并没有要伤害他们的意思。

    温兰再一次坐下来，两端通风的桥洞并不能保暖，她抱着孩子冻的瑟瑟发抖。包袱里带的烙饼又冷又硬，如同石头一般，奔波了一天，她也是渴的不行，嗓子仿佛是要冒烟一般。

    帮孩子带的奶瓶里面的奶早已经喝完，想给孩子冲一碗米粉，可是连点热水都没有，孩子饿的直哭，声音也愈发嘶哑。原本自己应该可以给孩子喂母乳，可是因为跟婆婆一次又一次的争吵，情绪低落，母乳也已经没有了。

    看着怀里小脸冻的通红的孩子，温兰有些后悔了，自己或许该稍微等等，等天暖和一些再出来，自己似乎有一些冲动了。

    她咬下一口硬得如同石头一般的烙饼，眼泪哗哗往下掉。

    然而，就在她抬眸的一瞬间，却看到了旁边那些流浪汉如同饿狼盯着肉一般盯着自己手里的烙饼。

    “你们有热水吗？我可以跟你们换。”温兰赶紧道。

    流浪汉一听激动起来，有个人立马拿了个热水壶跑了过来，看到温兰没有碗，一个流浪汉赶紧拿了个破碗过来。

    那水壶和碗都是又破又旧，甚至还有些许的脏污，但是温兰顾不得那么多了，她倒了一碗开水给孩子冲了一碗米粉，给孩子一勺一勺地喂。

    等到孩子吃饱睡着，温兰这才顾得上自己吃饭，可是再转眼一看，自己那个装烙饼的袋子已经是空空如也，就连自己刚刚啃过一口的烙饼也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揪着袋子，有些茫然地看向那群流浪汉，今晚的烙饼看来让他们很满足，一个个的脸上都露出了笑。

    “嘿，你这烙饼真好吃！”有个流浪汉朝着温兰喊道。

    可是温兰此刻却是怎么都笑不出来，她别过头看向了桥洞外，外头的烟花依旧灿烂，可是她的内心却是一阵迷茫，来到城市的第一天，无措，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