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度突然想起什么，瞬移到了万臂鬼母的造像前，刚刚光顾着救人了，不小心又把它无视了。

    “刚光顾着救人了，忘记抽你这个坏种了，没等急吧？”凌度一边说着，一边取下脖子上的项链，拿出马耳他十字架，发动主动技能[圣光突袭]。

    金色的圣光照在万臂鬼母造像上，造像就好像是遇到强酸一样融化，表面出现坑坑洼洼的伤痕，万臂鬼母又尖叫了一声。

    不过这一声不是音波攻击，纯粹就是疼的叫出来了。

    “叫？你越叫我越兴奋，刚好我对付鬼怪的玩意还挺多。”冷却的时间差不多也到了，凌度又开启了斩魍魉和加倍等一系列增加攻击力的技能，这次是直接上手砍造像了。

    造像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之前凌度一直以为是木头和泥土混合制成的，砍上去之后才发现，软软的，有点黏，原来这造像只是由粘稠恶意硬化之后展现出的实体，事实上并不是由现实的物质所制造。

    很难办，恶意是不会消失的，只要有人在的地方，就会产生恶意。

    这些恶意就能变成万臂鬼母的养料，让它在这个副本里不死不灭。

    “有点棘手。”呱呱也神情凝重，毕竟现在距离副本结束还有不到5个小时。

    “没事，大不了评分低点，反正主线任务只是成功存活7天罢了。”凌度看得挺开的，自己就是试一试，能斩杀万臂鬼母提升评分最好，不能就算了呗。

    “那你们走了之后，这个副本的人可就有福了。”呱呱阴阳了一句。

    凌度耸了耸肩：“怪谁？怪我们留下烂摊子就走了吗？可是我们本来就只是这个世界的过客，如果让万臂鬼母继续蛰伏下去，到时候力量更强，更不好对付。

    那怪明镜法师意志力不坚定，佛法修行功亏一篑吗？在我看来他好像也没有一定要压制的义务，毕竟这担子都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担在他肩上的。

    怪人们产生恶意吗？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就连动植物都要通过各种方法来争夺地盘，产生恶意也不奇怪。

    要怪只能怪这以恶意为食的怪物，本来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凌度在三分钟内挥出了数百刀，看着面前由恶意具现化的万臂鬼母造像，打散，凝聚，又被打散，又凝聚，同时从四面八方涌来的丝丝恶意进入它的身体。

    虽然能量核心被引爆了，但是给它一点时间，继续被这个副本的恶意所滋养，这具分身又会回到巅峰状态。

    所以必须趁它病，要它命。

    当然凌度的挥刀也不是全无作用，本来像实体的造像现在也变得虚幻了，再次凝聚的速度明显变慢。

    “檀越，各位檀越！”耳边传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还蛮熟的，凌度回头一看，哟哟哟，这不明镜法师吗，几个小时没见，这么拉了？

    原来方丈回去之后，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直接把万臂鬼母的事情扔给竞技者们有点不妥，干脆直接把他这几天累得不轻已经在床上入睡的师兄拉了起来，一路疾行跑到山顶交战的地方。

    “方丈，明镜法师，你们是有什么事情吗？”凌度还在挥刀，萧朗就自然而然地接过了问话的工作。

    明镜法师明显一脸懵，事实上他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自己的师弟拉自己过来干嘛。

    方丈踌躇了片刻：“这邪祟不好消灭，不然当时前几任住持就不会只是压制它而不是想办法消灭它了。我想着师兄虽然现在破戒了，但是身为法宏寺的住持，好歹对万臂鬼母能起一点压制作用，诸位檀越也就能轻松一点。”

    萧朗满意点头，这方丈是比他那个师兄明镜法师懂事多了，不过还是想问：“那你们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纪彤萱也伸头过来插了一嘴：“比如明镜法师诘问一下自己的修行，看看能不能重拾佛法修为什么的。”

    裴子实若有所思：“藏传佛教不是有‘灌顶’仪式什么的，不如去试试？”

    “阿弥陀佛，先不提那是藏传佛教的秘法，就说现在也没有比法宏寺住持更加德高望重的上师来主持这个灌顶仪式，所以这个方法不成立。”方丈驳回了裴子实的提议。

    “忏悔，”牧绮云言简意赅，“发自内心地忏悔。”

    忏者，忏其前愆。从前所有恶业、愚迷、骄诳、嫉妒等罪，悉皆尽忏，永不复起，是名为忏。

    悔者，悔其后过。从今以后，所有恶业、愚迷、骄诳、嫉妒等罪，今已觉悟，悉皆永断，更不复作，是名为悔。

    “师兄，你多久没在佛前诘问自己的内心，诚心做忏悔了？”方丈轻声询问明镜法师。

    明镜法师脸色白了白，自从朝廷威胁自己之后，他就整天坐立不安，连念经文时都时常走神。不过常年诵经的习惯让他能机械性地吐出一句句经文，就算脑子放空，也不会打断自己的念诵，所以一直没有露出马脚。

    每天跪在佛前，明镜法师甚至不敢抬头，佛像慈悲的眼睛好像看透了一切，看透了他的过错，但是他没办法，只能将错就错。

    他就像掉在地狱边缘的人，只有一只手指还在苦苦支撑。

    明镜法师沉默了很久，久到大家都觉得他不会同意刚刚的提议的时候，他突然就地跪下，双手合十，开始忏悔。

    这里没有佛像，但他心中有佛，处处可见皆是佛。

    之前跪在大殿里，虽然直面佛，但心中不敢想佛，觉得这样是玷污了他日日都要面对的佛。

    明镜法师在心中诘问自己：“何为修行？何为义务？何为真正的佛法？”

    一遍遍的磕头，一遍遍的问。

    恍惚间，明镜法师好像听到了一声叹息，带着玄妙宏大的音节，说道：“修行修心，能者多劳，明悟才是真正的佛法。”

    明镜法师愣住，追问：“可是我的心乱了，生活糊涂昏沉，也在不经意之前弄砸了自己应该尽的义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