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枝回到家里，桑筠还是不在。

    她一个人坐在客厅里也待了许久。

    她点开和季以洵的聊天框。

    还停留在上午的时候。

    季以洵回来后也很忙。

    听说他还没有回谢家，不过已经去了谢氏，出席了股东大会。也不是以私生子的身份回归的，而是直接以谢长清原配的儿子身份回去谢氏的。

    听说直接撤掉了沈茹跟谢丰奕的职位。

    而谢丰奕打了季以洵进了“局子”也已经沸沸扬扬。

    也许是在郴阳的那一通电话，让谢长清真的又想起了季桐，所以他就没有再阻止记者大肆宣扬这件事。

    也因此，让谢丰奕和沈茹脸面尽失，直接撤了她们在谢氏的位子。

    谢氏要重新洗牌了。

    桑枝扯了扯唇，眸子沉了沉。

    她低头盯着手机页面，脸色苍白无力。

    她该怎么办？

    卓逸憬的步步紧逼……

    季以洵的深情偏爱。

    “桑枝，你对我真的没有感觉吗？”

    “桑枝，我到底把你当什么……你是真的不知道吗？”

    “我赌你心里有我……”

    卓逸憬低沉带有蛊惑性的声音不断萦绕在耳畔。

    “我赌你心里有我……”

    那样的声音。

    让桑枝无论怎么挥似乎都挥不走。

    最后，桑枝所幸闭上双眼。

    可是卓逸憬的脸，卓逸憬的眉眼不停的在脑海里浮现。

    桑枝攥紧手心，蓦得睁开眼。

    她跑到卫生间，愣愣的看向镜子里的自己，镜子里的她看起来苍白虚弱。

    桑枝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手心缓缓收紧。

    心里有种没由来的恐慌。

    她一时有些恍惚。

    她不得不承认……

    卓逸憬……好像真的有些赌对了。

    她对卓逸憬是有感觉的，甚至不反感他的亲近，甚至……还会渴望得到更多。

    卓逸憬这样的男人……似乎没有办法让她不沉沦。

    “为什么……”

    桑枝脸色煞白，双手紧紧抓着水池边的白色大理石。

    为什么……

    她是不是……再次背叛了季以洵。

    她不得不承认。

    她是对卓逸憬心动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是那次在疗养院，在她濒临死亡的时候，那双强有力的温暖的手抓住了她的时候吗？

    还是他总会“不合时宜”的突然出现？

    这样的认知让桑枝觉得恐慌。

    而且……她好像有些找不到当初那种对季以洵爱的热烈的感觉了。

    八年。

    八年太久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以洵是对她这世上最好的人。

    她怎么可以不爱以洵？

    她答应过以洵的。她一定要陪着以洵的。

    桑枝攥紧手心，脸色煞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

    桑枝又给季以洵打了个电话，想问问他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还在忙。

    季以洵很快就接通了电话，他的声音有些许的疲惫沙哑。

    “枝枝。”

    “以洵，你现在还在公司吗？”桑枝低声询问道。

    季以洵应声，抬手捏了捏眉心。

    “你是不是还没吃饭？”

    “还没来得及……今天一直在开会，有些忙。你呢？子樾还在你家里吗？你跟……你弟弟怎么样了？”

    季以洵问道。

    桑枝扯了扯唇，声音清淡，“子樾已经给卓三少送回去了。我也还没吃饭……以洵，要不……”

    “季总，这里还有些文件需要您签字。”顾楠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桑枝的话。

    “好，放这儿吧。”

    季以洵说道。

    “枝枝，你想要过来找我吗？我让韩廷去接你吧。”

    季以洵低头看了一眼腕表。

    顾楠扯了扯唇，眉心微动。

    “以洵，会耽误你吗？”

    桑枝犹豫了一下。

    “不会。你能来，我很开心。”

    季以洵笑了笑。

    “那我现在过去找你。你想吃什么，我给你送过去。”

    “什么都行。”季以洵说道。

    “好。”

    桑枝挂断电话。

    顾楠瞥了一眼一旁放置的一直未动的饭盒，扯了扯唇，眸子暗了暗。

    季以洵随手拨通了韩廷的电话，吩咐着让韩廷过去接桑枝，然后低头在文件上签着字。

    “季总，这是那个叫傅织晓啊女人的照片……”顾楠把照片放在桌上。

    季以洵只是瞥了一眼，手中的笔顿了顿。

    他拿起照片看了一眼，眸色渐深。

    “她跟枝枝确实很像……她就是子樾的生母？”季以洵眯了眯眼睛，目光暗沉。

    顾楠扯了扯唇，“这倒不清楚。”

    “卓逸憬什么时候认识她的？”

    季以洵眯了眯眼睛。

    “八年前？还是更早？还是……不足八年。”

    顾楠眉心微动，“应该是……不足八年。这位傅小姐之前一直在国外生活。卓三少是之前救下她的，然后就留在了身边……”

    “偶然救下？”

    季以洵笑了笑，眸色渐深。

    “他可不是什么大善人。”

    季以洵笑道。

    他眯着眼睛，目光愈发深邃暗沉，“我认识他那么多年，他从来不是多管闲事的人，愿意救一个女人还留下……”

    季以洵眸子沉了沉。

    “这么多年，我没听说过他对什么女人上过心。真要上心，怎么可能知道傅织晓是卓子樾的生母时那样震怒。”

    季以洵嗤笑着，修长分明的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眸色幽深。

    “季总……”顾楠抿了抿唇，抬眼看向季以洵。

    “谢丰奕是对的。枝枝像傅织晓。可对卓逸憬来说，就是错的。他对傅织晓的大发慈悲和仅有的善意，无非是因为傅织晓像桑枝罢了。”

    “这个人，真是一直让人捉摸不透，就连他可能在更早的时候看上了我的女人……也藏的这么深。”

    季以洵嗤笑着，他眯了眯眼睛，将傅织晓的照片随手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

    “季总……您……”

    顾楠一愣。

    “您什么时候知道的？”

    顾楠皱眉。

    “你知道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季以洵自嘲一笑，眼底一片阴霾。

    顾楠脸色微变，“我一直以为您不知道。”

    季以洵笑而不语，眼眸却晦暗冷漠至极。

    他抿着唇，眼神越来越冷。

    “顾楠，你说……她会不要我吗？”

    顾楠愣了愣。

    她知道，季以洵口中的这个人是“桑枝”。

    顾楠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桑小姐她肯定会陪在季总身边的。”

    想了想，顾楠说道，目光坚定不已。

    季以洵握着钢笔的手缓缓收紧，他笑了笑，眸色渐深。

    “是。”

    “桑枝不会离开我的。”

    “我也不会让她离开我。”

    “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她不可以离开我。”

    “谁都可以离开我。”

    “只有她不可以，她不能。”

    季以洵攥紧手心，声音沙哑，眼神晦暗清冷，带着丝丝伤感。

    “……”

    顾楠垂于身侧的双手缓缓收紧。

    她很想问问他。

    那她呢。

    她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

    她在他眼里，算什么？

    就真的对她没有一点儿感情那？

    除了桑枝谁都可以离开他。

    原来……

    她在他眼里是个可有可无岁时可以离开甚至不会留恋她的人。

    顾楠垂下眼睑，自嘲一笑。

    “你出去吧，一会儿枝枝来了，把她带过来就行。”

    “好的，季总，我先出去了。”

    顾楠低声说道。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季以洵一人了。

    他的视线不经意扫过垃圾桶里那张傅织晓的照片。

    他忽然想起来在加州的时候，有一次。

    卓逸憬突然问他一个问题。

    “如果有一天，我看上了你的一样东西，你给不给？”

    他当时怎么回答的。

    “我要是有能让你看上的东西，你尽管拿去。”

    季以洵嗤笑着，手心缓缓收紧。

    卓逸憬究竟什么时候对桑枝动了不该动的心思的？

    是他托付卓逸憬照顾桑枝这些年，还是……更早？

    季以洵眸子沉了沉。

    Charles。

    看上的东西，我可以送给你。

    人。

    不行。

    季以洵抿着唇，眼神越来越暗。

    ……

    “桑小姐，就是这里。季总在里面等你。”

    顾楠说道。

    “谢谢你带我过来。”桑枝眉眼含笑。

    “没事。”顾楠笑笑。

    “你进去吧，我就不进去了。”

    “顾楠，这是我做的饭，我想着你应该也跟着以洵忙了很久，还没吃饭……我也帮你带了一份。”

    桑枝笑着，从袋子里掏出一个饭盒递给顾楠。

    顾楠愣了一下，低头看着她手中的盒饭。

    “谢谢。”

    顾楠接过饭盒，朝桑枝笑笑。

    桑枝莞尔一笑，推门进了房间。

    ……

    “以洵。”

    桑枝低声说道。

    无人应声。

    她看到季以洵趴在桌上，走近才看到季以洵似乎是睡着了。

    桑枝轻叹一声，蹑手蹑脚的走到沙发旁边坐下，想要等着季以洵醒来。

    桑枝觉得自己坐不住，过了一会儿，她又起身拿着一旁的西装外套走过去替季以洵披上。

    只是刚替他披上去，她的手就被人给握住了。

    桑枝怔怔的低头看着季以洵，“是我弄醒你了吗？”

    季以洵笑了笑，却没有睁开眼睛。

    “不是。”

    “我没有睡。”

    “我在等你，等你什么时候过来。”

    季以洵低声说道，手更是紧紧握住桑枝的手，他缓缓睁开眼，眼眸深邃暗沉。

    他抬眼看着桑枝，眉眼含笑。

    桑枝一愣，有些忍俊不禁，轻笑着，伸手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