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枝从他手里夺过匕首扔进垃圾桶里，红着眼睛去看桑筠。

    “桑筠……我其实什么都不记得了。因为我确实被催眠过那一年的记忆。那个关于k先生的所有记忆，我都没有。”

    桑枝闭了闭眼，脸色苍白至极。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

    “桑筠。我确实没有得到什么交换生的名额，其实那一年是我偷偷办了休学……”

    桑枝说道，声音沙哑。

    桑筠脸色骤变，手心死死攥着。

    “然，然后呢？”

    他咬了咬牙，沉声问道。

    “我一点也想不起来有关k先生的事情了。我也记不起来那一年我在哪里，发生了什么。”

    “我只知道，忽然有一天，我醒来的时候我在一个酒店里，手边只有这个录音笔。那九个月的记忆，我根本就没有。”

    “所以我听完录音知道自己被催眠过，我其实很害怕又很困惑，所以……所以我自己又偷偷找了人催眠，试图想起那段记忆……”

    桑枝的声音越来越低，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她红着眼睛，眼泪缓缓往落下着。

    “那你……都想起来了吗？”

    桑枝微微摇头，“没有……因为，我只做了一次催眠。只有一段模糊的记忆。”

    “是什么？”桑筠攥紧手心。

    桑枝垂下眼睑，手心死死攥着，静默不语。

    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桑枝自嘲一笑。

    她抬眼看向桑筠，眼眸深邃暗沉。

    “桑筠。”

    “催眠醒来后想到那段模糊的记忆，连我自己都不敢信了。”

    桑枝嗤笑着，咬了咬牙。

    桑筠竟然有些慌乱。

    “桑筠……我给别人生了个孩子。那两千万，是我用孩子换的……”

    桑枝不知道是怎么说出那些话的。

    她盯着桑筠愈发惨白震撼的脸，手心缓缓收紧。

    “桑筠，我给别人生了个孩子……”

    桑枝重复道。

    “……不，不可能……”

    桑筠摇着头，脸色铁青至极，“怎么会呢？孩子，你那个时候才多大……”

    “为什么！”

    “你为什么为答应那个人这种事情！你那个时候也才多大，你怎么可以！怎么敢答应的……”

    桑筠死死咬着牙，双眼赤红阴鸷。

    他盯着桑枝，眼泪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桑枝扯着唇，缓缓闭上眼。

    “那个时候后你和妈被绑架，如果我筹不到钱你们就会死，我怎么可能看着你们去死啊……然后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为什么那个k先生会找到我，让我给他生孩子……

    他愿意给我两千万。两千万我就可以救你们……只是生个孩子而已，我为什么不答应他呢？”

    桑枝嗤笑着，心里却有一种解脱报复的快感。

    她终于说出来了。

    终于……不是她自己苦苦隐瞒着了。

    桑枝弯了弯唇，笑的却比哭的还要难看。

    “救我？救我们？姐……如果我知道这两千万是这样来的，我宁愿当年死在那里，也不要你用这样方式救我。”

    桑筠摇了摇头，他缓缓起身。

    “你知道吗，你告诉我……你为了救我，给别人生孩子换钱这件事，比我死了还让我觉得痛苦……你怎么可以这么不在乎自己？”

    桑筠攥紧手心，脸色苍白至极。

    “可是你们是我最亲的人啊。爸爸把你们托付给我，为了救你们，我别无选择。不过是一个孩子……一个孩子就能换到两千万，就能救你们……

    不好吗？对于那个时候的我，不管我为什么和k先生认识了，不管发生了什么，只要能救你们，我什么都愿意做。”

    “……”

    桑筠没有说话，他摇了摇头。

    “其实，你这些年所有的苦和委屈全是我们带给你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好，现在甚至让我觉得连爱你……我都不配了。

    爱你都成了一种亵渎。这一刻，我究竟有多恨我自己，恨桑其琛……我真的宁愿自己当初死在绑匪那里，或者在更小的时候，那个下雪天，被冯秋玲扔在小巷子里的那天晚上。

    你没有找到我。就那样冻死在那里，多好？”

    桑筠嗤笑着，声音嘶哑至极，他攥了攥手心，却觉得无力，他缓缓退后着。

    桑枝没有说话，她缓缓闭上眼睛，精致姣好的脸色更是苍白无力。

    知道房间的门“啪”的一声被关上，桑枝才又缓缓睁开眼。

    空荡荡的房间里又剩下了她一个人。

    桑枝眼睛酸涩至极。

    她扯了扯唇，忽然笑出声，却呛出了眼泪。

    她没有注意到。

    她卧室的门。

    被人偷偷打开了一角。

    卓子樾蹲在门口，小脸皱成一团。

    他在车上睡了很久，本来elvis叔叔把他放下来的时候他就有些醒了，但实在不想起床。

    刚刚……他想起床喝水的。

    然后就听到桑枝跟弟弟的谈话。

    全是他听不懂的。

    卓子樾满脸困惑，他扭头，看到桑枝低声抽泣着，却满是心疼。

    过了一会儿，他轻轻拉开门，趁桑枝不注意的时候，蹑手蹑脚的走到桑枝身边，然后搬着小板凳放在桑枝脚边，踩了上去。

    卓子樾伸出白嫩的小手摸了摸桑枝的眼角，轻轻替她擦拭着眼泪。

    “枝枝，别哭，虽然仙女哭哭也还是很漂亮，但是枝枝笑起来是最好看的。”

    “我给你呼呼……”

    桑枝感受到眼角的位置处那只柔软的小手，还有卓子樾笨拙吃力的呼气声。

    桑枝笑了笑，眼睛却更是酸涩。

    她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子樾，谢谢你。”

    桑枝说道，倾身抱住了卓子樾，但眼泪更是像开闸的洪水一样不停的流下。

    卓子樾紧紧抱着她的脖子，继续开口，声音软糯。

    “枝枝，不要哭……”

    卓子樾轻叹一声。

    他不知道怎么哄女孩子啊？

    早知道之前学习一下了。

    “枝枝，别哭别哭……”

    卓子樾不停的替她擦着眼泪。

    “好……我不哭了……”

    桑枝破涕而笑，紧紧抱住了卓子樾。

    ……

    桑枝睡着了，卓子樾倒是没有睡着。

    卓子樾偏过头看了一眼身侧眼睛哭的红红的桑枝，眉心拧紧。

    他轻叹一声，像个小大人一样。

    “枝枝？”

    卓子樾低声呢喃着。

    见桑枝没有醒，没有动静，连忙松了一口气，然后缓缓起身拿着床头上桑枝手机就下了床，然后小心翼翼小跑到客厅的卫生间，蹲在角落里，偷偷给卓逸憬打电话。

    电话响了一会儿才被卓逸憬接起来。

    “这么晚了打电话来做什么？后悔了？”

    卓逸憬嗤笑着，不冷不热的开口。

    “爸爸，你居然还没睡呢？”

    卓子樾忽然开口，龇牙咧嘴的笑了笑。

    卓逸憬一愣。

    “卓子樾。你怎么没睡呢？现在已经凌晨一点了？”

    卓逸憬低头看了一眼腕表，脸色阴沉，语气有些冷。

    “爸爸，我是有很重要的事要问你！要找你帮忙！”

    爸爸不管什么时候说话都让人那么生气！

    卓子樾撇了撇嘴，冷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