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禹没多说，点点头，“皇上也命我暗查此事，因为这帮劫匪也截取了军粮。”

    秦知晓飞快地思考着他的话。

    皇帝也关注截取军粮事情？难道，皇上真的不知道？

    凌天禹放出这信息是想告诉她皇上也不信任钱家与太子？

    凌天禹瞧了瞧她的神色，“在下就是请姑娘莫担心的。”

    他的眼神很真诚，秦知晓自觉此人真是向她卖好，示好的人，她自然接纳，至少表面如此。

    秦知晓直视他，“知晓感激凌统领仗义。”

    “姑娘如此客气令之下汗颜，姑娘和秦家本就是仗义之士，但凡有正义之心都会帮秦家的。”凌天禹站起来，“在下话说完了，先告辞。”

    “我送统领出去。”秦知晓亲自撩帘，做了个请的手势。

    凌天禹内心无比激动，本想说不敢当，可内心有个声音在叫嚣，他渴望与她多呆一会。

    嘴比脑子快，脱口而出，“多谢郡主。”

    自己怎么这么厚颜无耻，竟敢让大姑娘送，不禁耳根俏红。

    幸而秦知晓并没发觉他的窘态，微走前半步引路，谁也没说话，可秦知晓有些奇怪，他环顾着四周，表情略微不同，尤其看到那棵大树，神情又变了变，想着刚才进来就看见他盯着这棵树发呆。

    西院是秦府老宅，重建王府后，老宅原本的正门封闭，老宅这边就成了会客和客居的西院。

    秦知晓试探问，“凌统领可否来过秦家？”

    凌天禹脚步微顿，不惯说谎的他只好回是。

    秦知晓诧异，“何时？”

    “很小的时候，姑娘可能忘记在下了。”凌天禹的语调可见的温柔下来，耳根更红了。

    “啊？我和你小时候见过？”秦知晓站住，在脑海中搜刮着印象。

    她八岁便去了漓城再也没回来，八岁前令她印象深刻的少年便是沈翊宸，顾文轩见过几回，其他的就没有了。

    而且，立春查过凌天禹的背景，他乃孤儿，没有家族背景，非东京人士，那就不是豪门子弟。

    凌天禹走到古树前站住，抬起头看着有一节明显断了枝干的位置，像是陷入深深回忆。

    他指着一支断肢，“大姑娘有一次贪玩爬树，从树上掉下来，折断了这根树枝。”

    那日，他不管不顾直接伸手接人，大姑娘没事，他手臂脱了臼。

    那年，大姑娘七岁，他十岁。

    “啊！你是古铜！”秦知晓惊喜地叫了起来。

    凌天禹扭头看着她，冰冷的眸瞳碎裂漫上水光，大姑娘没有忘记他！

    他激动的单膝跪下，哽咽道，“古铜见过大姑娘。”

    激动的秦知晓一把托住他的胳膊，“快起来，这是做什么，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凌天禹红了脸，“若不是大姑娘救了小的，小的早就冻死街头了，小的只是报恩罢了。”

    秦知晓哈哈笑了，认真打量他，“你走后我让人寻了你好久，因我要去漓城，不能再耽搁，吩咐管家继续寻你。不知你为何一声不吭就走了？看看，长这么高了，还中了武状元当上宫廷宿卫统领了！我没看错你，你是个好样的。”

    秦知晓兴奋地用力拍他的手臂。

    古铜是当年秦知晓给他取的名字，因为他的皮肤是古铜色。

    凌天禹笑着笑着，眼眶溢满水光，哽咽着却说不出话来。

    他好开心，他终于再见到大姑娘了。

    离开她，是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好时再出现在她面前，他想与她并肩而立。

    其实，他很后悔当年不告而别，如果他央求大姑娘带着他一起去漓城，想必大姑娘也是愿意的，那样，他就可以成为秦家军，一直陪着她。

    秦知晓百感交集，“本来，我想说你有空常来坐坐。不过，如今你身份不同了，秦府如今的境况不同，暂时少来往较好。”

    凌天禹郑重道，“小的不怕，大姑娘但凡用得着小的的地方，尽管吩咐，小的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秦知晓感念他的这份心意，娇嗔道，“你已经是堂堂统领了，还自称小的。如需要我定会找你。”

    “好，一言为定，我随时恭候大姑娘调遣。”凌天禹笑了。

    “这才对。”秦知晓也笑了，这才是当年古铜的样子。

    两人有说有笑地到了大门，没想到迎面遇上宁九霄，那张近妖惊艳的脸满是不怀好意，两人表情倏然一变，恢复原样。

    皇城司很闲吗？整天盯着秦府。

    秦知晓腹诽。

    但来者是客，尤其是负责监察的皇城司。

    “你们聊什么这么开心？说来我也笑笑？”宁九霄慢悠悠的荡向前。

    凌天禹先没理他，转身向秦知晓抱拳，“秦姑娘请留步，若有刺客的消息便来禀报。”

    “有劳凌统领。”秦知晓回礼。

    凌天禹冲着宁九霄点了点头，径直走了。

    宁九霄挑眉，扭头瞧着那挺拔身姿，啧啧两声，回头看秦知晓，“人人都赞凌天禹是我朝开设武举的第一位武状元，若小爷参加，就没他什么事了。”

    “宁大人是巡视路过吗？”

    秦知晓没接他的茬，大男人整天像市井妇人说人家的八卦像话吗？

    “不是啊，特意来的。”宁九霄握着刀柄，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踏上台阶，站在秦知晓面前，微弯腰，脸对她的脸，“我来谈合作的。”

    秦知晓：“……”

    撩起眼皮瞅他一眼，就这样公开谈合作？莫不是嫌秦家不够惹人注目？

    “沈翊宸来是想和你合作吧？”

    “皇城司监视秦家？”秦知晓抬眸。

    “你是不知道，很多人心怀不轨地窥视秦家呢。”

    秦知晓叹口气，“我们秦家就剩下孤儿寡母，有什么值得窥视的呢？”

    宁九霄潋滟一笑，压低声调，“他人窥视秦家二十万精兵，而我，窥视的唯有姑娘。”

    秦知晓脸一变，倏然后退两步，正色道，“宁大人！”

    宁九霄见她生气，忙摆手，“开玩笑，大姑娘莫生气。我是真的想与姑娘好好谈合作，可否容我进府喝杯茶呢？”

    秦知晓心里憋着气，但此人满腹坏水，与这种人树敌，会给秦家带来无尽的麻烦。

    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何况，她也窥视他手中各家软肋秘密。

    “宁大人，请。”秦知晓欠了欠身。

    巷口两颗脑袋倏然不见，秦知晓就当没瞧见。

    多少人盯着秦家，赶是赶不走的，避也避不开，索性大大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