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知晓深深看他一眼，“我欠你的，可能一辈子都还不完。”

    宁九霄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你不要做傻事，大不了，夺了他的江山，帝位我来坐，你做我的皇后。”

    秦知晓像是听到天大笑话，“你做皇帝，我做你的皇后？再来一群后宫，我步姑母的后尘吗？”

    “不是……”宁九霄急了，可秦知晓用力挣脱他的手，疾步往外走。

    宁九霄急忙跟出去。

    秦知晓见了主持，拜托他替姑母和九皇子超度。

    主持双手合十，“公主请放心。但皇上请您回宫，否则……这一寺院的人恐怕要随着贵妃陪葬了。”

    秦知晓扭头，果然寺院外被乌压压地被禁卫军围住。

    “无妨，我可以带你冲出去，外面有我的人。”宁九霄在她耳边低声道。

    此刻，秦知晓平静下来。

    姑母选择赴死，可能就是不想拖累她，她绝对不能让姑母白死，但不能让更多人白死！

    “不就是见他一面吗？我去就是，看他有什么话说。”

    “你若进宫，很可能就出不来了！”宁九霄沉声道，“宫里的禁卫军不受我调遣，若他们用强，我们寡不敌众。”

    秦知晓抬头看着他，“我求你一件事。”

    她居然用求字，宁九霄心里一痛，更多的是愤怒，“你想让我护着振国王府的人？”

    秦知晓忽然笑了，“知我者，九爷也。”

    “你……”宁九霄又急又怒，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想的是其他人。

    秦知晓走近，在他耳边低声道，“你别忘了，我是他的亲生女儿。何况此次和亲，沈家脱不了干系。他们究竟想做什么，我也很想知道。”

    “那你也不必冒险！”

    “不去，怎么知道他们有几斤几两？”秦知晓一笑，“沈家，终于要出手了。”

    “好，你既然要去，我陪你。”宁九霄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

    秦知晓挣脱，满眼恳求，“求你。”

    宁九霄受不了她的眼神，一咬牙，“放心，秦府的人一个都不会有事。我在宫外等你。”

    秦知晓目光柔了下来，冲他嫣然一笑，“如果我有命从宫里出来，我愿意和你试试。”

    宁九霄一愣，倏然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不由气笑，“秦知晓，你不想试试，我也会让你试！”

    秦知晓抿嘴一笑，“拜托你让人盯住这里，我不想姑母受到惊扰。”

    宁九霄没好气地瞪他，“你顾好自己，整天为这个着想为那个着想。”

    秦知晓抿嘴一笑，仰着头走向寺院大门。

    “你们是来迎我入宫的吧？”秦知晓看着来人。

    来人顶替了凌云霄，是现任宫内禁卫军统领。

    “是，属下奉皇上之命请护国公主入宫。”

    “好，我随你们进宫。”

    统领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么顺利，一挥手，顺着山路乌压压地站满了禁卫军，听到号令齐刷刷地让出一条路。

    宁九霄看着秦知晓纤细却笔直的身影一步步走远，眼底的目光冰寒刺骨。

    ……

    皇帝听着安公公的话气得想砸杯子。

    安公公一脸惶恐，“皇上，请息怒，虽然五皇子被人劫走，但跑不远的，皇城司一直跟着。若是在寺庙大开杀戒，恐惹众怒。”

    “若是事情传出来，才真是惹众怒！你忘了秦知晓敲登闻鼓的差点让百姓造反！”

    “皇上。”通传的内侍官急匆匆走进来，“皇上，护国公主进宫了。”

    刚才还满心怒火的皇帝忽然就不生气了，“她真的进宫了？”

    “回皇上，是的。禁卫军先派人快马加鞭进宫通传，这会儿公主已经进了宫门。”

    皇帝和安公公都松了口气。

    “去准备些精致的茶点来。”皇帝吩咐，想了想又道，“准备些甜汤来。”

    “是。”安公公高兴的去吩咐。

    秦知晓强压着内心的怒火，平静的行了礼，“见过皇上。不知皇上出动上百禁卫军请臣女回来所谓何事？”

    皇帝看着她心里很复杂。

    沈翊宸说冒鲁指名要她和亲，皇帝开始是不愿意的，如百姓知道他竟然让秦知晓去和亲，还不知道会掀起什么风浪呢。

    可沈翊宸说，如果秦知晓到了犬戎，秦家军才真正能拿捏在皇帝手中。

    他想了整整一天，觉得秦知晓也是真公主，身为公主为了国之安宁和亲也是应该的。

    只要他亲自承认她的皇家血脉，想必她会感动，也会珍惜真公主的身份。

    以她心怀天下的性格，定愿意和亲的。

    皇帝越想越觉得可行。

    “知晓啊，有件事，朕一直难以开口。”

    秦知晓正端着茶杯抿了一口，闻言放下茶杯，平静的看他，“皇上乃天子，有什么是说不得的？”

    皇帝被她冷漠的目光看得有点不自在，可话必须说穿。

    “你可知道，当年钱氏诞下的亲生女儿是谁？”

    秦知晓看着，满目清明，没有一丝情绪，“不知。”

    “是你啊，孩子。”

    秦知晓心里针尖刺破，痛了一瞬，很快就消散。

    他知道自己是亲生女儿，他还能亲自赐死了自己奋力保护的姑母，她可是这世上唯一秦氏的长辈了！

    姑母是她对祖父、父亲和叔叔们最后的念想，是她一定要护着的人。

    交握在衣袖的手紧握，残留的指甲深深掐在虎口上，鲜血溢出，可她不觉得痛。

    人，怎么可以无耻到这个地步！

    她为流着这个人的血感到耻辱！

    皇帝见她毫不动容，心里暗暗吃惊，莫不是……她是知道的。

    可若是知道，她为何不认？难道她不想当真公主？

    皇帝故作愤怒，“你是天鼎真正的嫡公主。都怪钱氏那个贱人，竟然让你受了这么些年的苦。

    秦知晓讽刺一笑，“钱氏是废后，是罪妇，我是她的女儿，又怎么能算嫡公主呢？”

    “她是她，你是你。你可是父皇亲封的战功赫赫的护国公主。钱氏虽是罪妇，但她也当过皇后，你就是嫡公主。二公主是你嫡亲的妹妹，她如今不还是享受着嫡公主的待遇嘛。”

    秦知晓一笑，“皇上莫不是想让我去和亲？”

    窗户纸捅破，皇帝有些尴尬，但话总是要说出来的。

    “你胸怀天下，应该能理解父皇。北方犬戎多年来对天鼎虎视眈眈，新王冒鲁残暴，竟然弑父夺位，他好战，这段时间与沈家军打了几仗令我天鼎百姓受苦啊。为了天鼎百姓的平安，朕不得不……

    哎，公主里面就没有一个有担当有胆识的，唯有你最合适。因为你有勇有谋。去了犬戎，他们不敢对你如何。”

    秦知晓笑了。

    所以，认她，不是为了让她认祖归宗，而是要她和亲，要她再替这位皇帝的江山奉献自己。

    “皇上都说了，冒鲁是个野蛮好战的，就算我作为嫡公主和亲就能阻挡他好战之心吗？他这么残忍的人，万一杀了我呢？”

    皇帝一噎，“不会的，冒鲁是真心喜欢你的。朝会上他见过你，他说对你印象深刻，他愿意为了你停战修好。”

    “哈。”秦知晓冷笑，“他来天鼎就是为了求娶我？父皇可听闻他刚入城就当街强抢民女？他何曾将我放在心上，何曾将天鼎皇权放在眼里！”

    皇帝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秦知晓语调冷了下来，“若我不同意，皇上你又当如何？就像杀了我姑母一样杀了我吗？“

    大殿骤然冷了下来，安公公和内侍们都不敢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