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眼就快到正月十五。

    孙氏心疼秦知晓，想着嫁过去免不了受孝道压制、婆母蹉跎，铆足了劲要给秦知晓尊贵。

    忙碌了好几天，撤掉牡丹厅的缟素，摆足排面，准备迎接顾府来下聘。

    秦知晓只闭门查看秦峰和立春她们传回的信息，等待着尔鸢和秦义回来。

    晌午午休过后，秦知晓正与孙氏烹茶聊天，春眉打帘进来，一脸不快，“三夫人，大姑娘，孝义伯府夫人又来了。”

    “不是说好十六过礼吗？这会来作甚？”孙氏皱着眉头。

    “她空着手来的，定不是来过礼。”春眉叹气，这人也正是脸皮厚，但为了大姑娘，秦府人还是客客气气地迎了进来，请到牡丹厅奉茶。

    孙氏很是瞧不上此人，“我去看看。”

    秦知晓挽住孙氏的手，笑道，“我一起去，三婶莫与她置气，不懂事就打发她去。”

    “晓得，和这种人置气是傻子。”

    戚氏这次不敢摆架子了，但态度还是傲慢的，“我来就是想商议下聘礼之事，上次来就是想说这事，谁知闹了个大误会。”

    孙氏心里诧异，这还主动谈聘礼了？

    “春眉，换御赐的新茶来。”孙氏脸色好看了些，边说边打量戚氏，今天穿得倒素。

    “夫人来商议聘礼，可有什么章法？”孙氏是不会让秦知晓吃亏的。

    秦知晓乖巧地坐在一旁不说话。

    戚氏差点就忘了那天她下令打人的狠辣劲。

    要不是那天忘了重要的事情，她今天才不会再来一趟王府，聘礼她一个子都不想花。

    戚氏干咳两声，“是这样，秦大姑娘嫁入就是望门寡，和普通婚嫁不同，聘礼太过讲究了反而折寿。再说了，长房也没有长辈了，弟弟袭爵为王，俸禄也挺多的，聘礼给多了也没人花不是？银子不如留在侯府，让你日子过得舒坦些。”

    说到银子，戚氏人不怕了，舌头也溜了。

    孙氏心头火轰的就上来了。

    秦知晓开口，“我既然嫁入顾家就是顾家人，哪有不为顾家打算的。只是……。”

    戚氏欣慰点头。

    小姑娘话锋一转，“这可是欺君之罪。不知道侯爷是否也是这个意思？”

    欺什么君？

    我娶媳妇我给聘礼，我欺哪门子君？

    “我的嫁妆也没有多少。您也知道，漓城被屠，东西也被抢了。”

    戚氏松口气，“就是啊，我不小气的，那就嫁妆多少，聘礼就多少好了。别人也挑不出刺来。实在不行，聘礼抬过来，再抬回侯府放你房里，也都让你花的不是？”

    不要脸！

    孙氏气的胸脯激烈起伏，若是开口定会骂人。

    “嗯，夫人说得极是，此方法极好。”秦知晓点头，“皇上说宫里会按一品郡主等级给我置办嫁妆，这是皇家的脸面。贵妇娘娘也给了价值连城的嫁妆。”

    戚氏吓得魂飞了三个。

    若是不给足聘礼，还不敬皇家了？

    秦知晓掰着手指数：“按照郡主等级的妆台九九八十一箱，还有商铺、农庄等。”

    戚氏吓得差点晕厥过去。

    不过，回头想，这么多嫁妆，真是太好了，戚氏心里暗喜，心里打起小九九，看怎么用最少的聘礼换取全部的嫁妆。

    秦知晓懒得继续应酬她，便道：“就依夫人的吧，聘礼抬过来再暗里抬回去。”

    “知晓！”孙氏瞪大眼睛。

    那她得多委屈啊。

    “行，就这么着。秦大姑娘可真懂事。”

    秦知晓一笑，话音一转，“我秦府也不用麻烦抬嫁妆过去了，两相抵销。”

    戚氏一愣，啊，嫁妆也没有了？

    “这怎么行？哪有出嫁不带嫁妆的？”

    秦知晓眼皮一挑，“那顾府按我的嫁妆同等价值送聘礼？”

    戚氏哑巴了。

    孙氏虽气戚氏厚颜无耻，但想到总有一天秦知晓要离开那个狼窝，嫁妆留在王府还能守着，带去了指不定被一群饿狼给抢了。

    端起茶杯，揭开茶盖，抹着茶沫子，“青眉，给伯夫人倒茶。”

    这是请她滚蛋的意思。

    大丫头怕被打屁股，赶紧挽住戚氏的手臂就拽起来，“夫人，咱们走吧。”

    “哎不是，嫁妆的事情……”

    大丫头赶紧附耳低语，“夫人，小心他们恼了不好收场。”

    戚氏一噎，也不敢多话了，一群人夹着尾巴赶紧离开。

    等他们一走，孙氏气得将杯盖用力一磕，“太过分了！”

    “正合我意，嫁妆不用抬过去了，省得以后抬回来。”秦知晓笑呵呵地挽起孙氏的胳膊，“走，咱们出去逛逛铺子。”

    东京全城都在闹元宵，城中心的四方街上宣德楼，耸立着五层楼高的巨大花灯塔，左右两廊挂满了各色花灯，外围猴呈百戏、鱼跳刀门的各种精彩杂耍、猜灯谜、各种竞技表演，金碧相射，锦绣交辉，热闹非凡。

    男男女女相聚假装猜灯谜，实则相看俊男美女，谈情说爱。

    顾府老老实实地在正月十六给秦家送聘礼。

    ……

    “大姑娘，顾府的聘礼就要到门口了，三夫人请大姑娘准备出去了。”秋妍兴冲冲地奔来。

    “好。”秦知晓淡淡站起来。

    元宵热闹刚过，东京城又有热闹看了，给望门寡下聘，以前从未有过，百姓们都跑去围观。

    各大阀门也都派人出来偷窥，一时间，从顾府到秦府的街道竟比元宵节还要热闹。

    顾文豪骑在挂着红绸的高头大马上，身后一长溜三十来台装着聘礼的红木箱，浩浩荡荡地到了振国王府门前。

    童乐和一群交好的公子哥们拦住了顾文豪的去路。

    “顾老二，替你亡兄下聘啊？聘礼好多哇，够气派，够隆重。”童乐笑眯眯的。

    宁九霄带着一群皇城司的人站在不远处瞧着热闹。

    顾文豪笑道，“皇上赐婚，乃伯府的荣耀，向尊贵的恭定郡主下聘，自然马虎不得。”

    童乐一乐：“听闻伯府夫人为了聘礼带人去王府大闹一场。人家秦府都是孤儿寡母的，这样欺负人不太好啊……”

    顾文豪维持笑容，打断他：“童公子，莫信谣言。今日是振国王府与孝义伯府的大喜之日，请您高抬贵手，让我过去。”

    童乐挑眉：“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心虚什么！”

    顾文豪：“……！”

    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