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宫中鸡犬不宁了一天一夜。

    每个人都被严查审问。

    倒不是刑部和皇城司的人，而是皇后本人。

    她冷着脸坐在寝殿门前台阶上，看着一个个宫人被严刑拷打。

    她和太子忍了这么多年，才有机会回宫翻身做回皇后，儿子再当回太子，怎么能让人暗算再让自己陷入绝境呢？

    “皇后娘娘，管着库房的珍儿不见了，奴婢找了一晚上了，都不见她人影。”负责带人抓人行刑的嬷嬷道。

    这位嬷嬷是皇后在海南时亲自选拔培养出来的，心狠手辣还忠心耿耿。

    皇后脸一沉，“挖地三尺都要把她找出来。”

    嬷嬷应道，“是。奴婢已经派人继续找了。奴婢查过这几日库房进出记录，签字登记的都是珍儿，奴婢猜想，偷裁布料的定是她。”

    皇后冷眼一扫，满地躺着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宫人。

    这些，都是她回宫后秦贵妃和沈贵妃给她安排的人。

    她向来不信的，正好借此机会全部处理掉，往后，她宫里就只剩下她从海南带回来的人及一直跟着她的心腹。

    “这些人都丢给皇城司，让他们处置。免得脏了本宫的手。”皇后冷冷道。

    被打得快失去知觉的宫人们闻言吓得晕死过去。

    交给皇城司，他们更加没命了。

    “皇后娘娘……”两个太监慌慌张张的跑来。

    行刑的嬷嬷冷斥，“有话就说，慌什么？”

    “珍儿姑娘死了，在后院门外不远处的井里。”

    皇后脸色一变，蹭的站起来，“死了？怎么死的？”

    “奴不知啊，淹死的，但不知是被人害死的还是……”

    皇后拧眉，心里明白定是她做的了。

    而，指示她的人担心被查出来，索性下了黑手将人杀人灭口。

    但是，这样一来，反而死无对证了，人又是自己宫里的，她反而洗不干净了。

    “娘娘，如果被查出来不是自己不甚溺死的，事情会牵连到娘娘。”皇后的心腹大宫女低声道。

    皇后无奈，“本宫还是手太软了。报内务司，说她不小心溺死，按正常死亡给她家里抚恤便好。”

    “是。”

    ……

    等得焦急的李孝晔忽闻珍儿死了，又惊又怒。

    惊的是皇后竟然下手杀人灭口，怒的是好不容易得到一个有力的帮手，就这样毁于一旦了。

    不行，不能让珍儿白死了！

    他立刻去找顾文轩。

    顾文轩看他一眼，“不是五殿下杀的？”

    李孝晔忙摇头，“不是我。我已经和她说好了，查到她就让她承认，但一口咬定是给了皇后的大宫女，这样就咬死与皇后脱不了干系。然后你和母妃一起以保护证人为由，将她带出皇后宫就好了。”

    顾文轩一笑，“之后呢？殿下如何处置这个宫女？”

    李孝晔呐呐，“我……和她有肌肤之亲，我可以请母妃选她做侍寝宫女。”

    顾文轩又笑，“真的？”

    李孝晔被他极具穿透力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又怕他看不起自己，忙道，“其实……我不会留这个祸根。”

    顾文轩这才点头，“五殿下这样想就对了。这种祸根是不能留的。”

    他站起来，“我这就去请求见皇上。”

    ……

    皇上刚下朝就和顾文轩一起到了皇后宫中。

    皇后正在让人处置珍儿的尸体，见到皇帝吓得脸色一变。

    “臣妾见过皇上。”

    “死了谁？”皇帝瞟一眼两个太监抬着的一副棺材。

    皇后忙道，“一个小宫女昨夜不甚掉进水井里溺亡了。臣妾已经通知内务司给她家人报信，并赏了十两银子，以示抚慰。”

    “按惯例不是二两吗？怎么要给这么多？”皇帝一脸狐疑。

    皇后心里咯噔一下。

    平日皇帝也不管后宫这等闲事啊。

    何况只是死了个三等宫女。

    皇后迅速组织语言，“臣妾回宫不久就出了这种后，心里实在难过，就想着花钱消灾，当积德造福吧。”

    皇帝看向顾文轩，“顾爱卿你来说。”

    皇后看一眼顾文轩，心里更紧张了。

    怎么刑部的顾文轩来了？

    顾文轩上前恭敬行礼，“微臣冒犯了，皇后娘娘宫里溺亡的小宫女是否叫珍儿？”

    皇后脸色一变。

    可，不能说不是啊，每位宫女太监都会详细记录在册，所司何职也都清清楚楚。

    “回顾大人，是珍儿。”大宫女忙回道，“只是，她不知道为何深夜从后门出去了，那条路太黑了，又不常有人走，石子路上都长了青苔，脚下看不清滑倒了也是可怜。”

    三言两语撇清了珍儿和皇后的关系。

    她自己偷跑出去溺死，和皇后的确无关，何况，皇后心善给了翻倍的抚恤金。

    顾文轩点头，“原来是意外。”

    “对。意外。”皇后忙点头。

    “微臣得知，这位珍儿正是管着皇后娘娘宫里库房之人，那被裁剪的布料想必她是可以拿的到的是吧？”

    皇后心中剧跳。

    “这……本宫还不知道此事呢。”

    “哦，那皇后娘娘责罚了近十几位宫人，不是为了查布料被偷偷裁掉的事情吗？可是，皇后娘娘怎的不直接先查管库房的人？反而查了一群皇后回宫后才选入这里的人呢？”

    皇帝的脸色就不好看了。

    这话很明显，就是说皇后在清除异己。

    而且，查了一群人，偏偏不查管库房的，结果人还死了。

    疑点可太多了。

    皇后慌了，说不清了。

    “皇后娘娘，请恕微臣无礼，因死者珍儿与下毒伤害秦贵妃和九皇子一案有关，尸体必须带回刑部由仵作验尸，看是他杀还是真的不甚溺亡。”

    皇后脸都白了。

    她才说不甚溺亡，万一查出他杀，她岂不是洗不清了。

    皇帝看她的眼神都不好了。

    如果真是皇后做的，他皇帝的脸也要被丢光了。

    谁让他复她皇后的位置呢？

    这说明他这个皇帝没有眼光。

    皇后眼睁睁的看着刑部的人将棺材抬走，皇帝也冷着脸离开，她浑身像是被抽尽了力气，徒然坐在椅子上。

    大宫女怕她着急说错话，让宫人们听见，赶紧将她搀扶进内殿。

    一杯热茶下肚，皇后才清醒过来。

    “你说是谁杀了珍儿？你说刑部怎么来得这么快，还知道得如此详细？”皇后脸色煞白，浑身微抖。

    大宫女拧着眉，“奴婢觉得，这是个陷阱。”

    “那怎么办？”皇后急得眼圈红了。

    大宫女想了想，“珍儿只是裁剪布料嫁祸娘娘，还有给药人呢。这种药是少见的西域药，其实出处很好找。让太子殿下马上去城中查找，并盯住，杀了珍儿的人定会动手杀给药的人。”

    “对，你赶紧派人去告诉太子，务必要保住此人。否则，我们就只有挨打的份了。”

    大宫女点头，忽低声道，“娘娘，那人不如也让他闭嘴吧。如今两案并查，万一再出岔子……”

    “你去办吧。”皇后点头，她现在脑子里乱糟糟的。

    大宫女掀开珠帘，刚好看到锦玉公主站在珠帘面前，她的脸色很难看，心里咯噔一下，忙道，“公主怎么来了？”

    锦玉公主冷着脸，“怎么，母后和你们干的好事不让我知道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