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仙草明白了赵三媳妇的脑回路。

    赵蕉的死，的确和她有关。

    赵三媳妇说的也确是事实，可真相又和她想的相差十万八千里，这也算是歪打正着。

    路仙草笑出了声。

    “天呐！你还笑得出来！”

    赵三媳妇眉头紧蹙，双目圆睁地瞪着路仙草。

    “三嫂子，我的护卫昨日虽然打了他，但他当时一点事都没有，还活蹦乱跳地威胁说要教训我呢。”

    “他今天死了，原因可能有很多，也不能就把他的死赖到我身上吧。”

    “说不定，”路仙草眨了眨眼，“他今天又被人打了呢？”

    赵三媳妇琢磨了片刻。

    “你说得也有道理，但也不能大意了。”

    “不行，我得再打发个人去赵家打听打听，看蕉叔到底是怎么死的。”

    赵三媳妇风风火火，说做就做。

    “杯子，杯子，你快过来！”

    杯子，就是刚才禀事小厮的名字。

    据说，他当年刚到人贩子手里的时候，连续摔坏了三个茶杯茶碗。

    人贩子一生气，就给他改了个名字，叫杯子。

    赵家人习惯自力更生，没有仆妇丫鬟，但外出跑腿总要有个人手，于是就买了杯子回来。

    杯子如今不过十二岁，还是个懵懂的少年。

    他签的是死契，也就是说，这辈子他都是赵家的奴仆。

    这样的人，用着也放心。

    杯子跑了过来。

    “三奶奶，有什么吩咐。”

    赵家人向来和善，尤其是杯子年纪还小，他们也并不把杯子纯粹当成奴仆使唤。

    “杯子，我交代你个事。”

    “你去赵家打听打听，看赵蕉是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明白吗？”

    杯子点了点头。

    “三奶奶，我明白了，我这就去。”

    “等等，”路仙草叫住了他，“我身边的那个叫宁三的哥哥，你和他说一声，就说我让他陪你一起去赵家，你先去找他。”

    杯子重复道：“找你的护卫宁三哥哥，说你让他和我一起去赵家，对吗？”

    “没错！”

    路仙草赞许地道：“就是这样，杯子你可真聪明！”

    可能从来没有人夸过他，杯子的脸都红了。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

    杯子转身出了门。

    赵三媳妇坐了下来。

    “让你的护卫跟着去也好，我还真怕这小子办不好事呢。”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赵家的男人们先回来了。

    杯子和宁三要打听消息，确实没有他们吊唁快。

    赵家老爷子喝了口水，被人扶着躺回了床上，半靠着和路仙草叙话。

    “唉，真是命运难测，造化弄人，好端端的人，就这么去了。”

    “赵爷爷，你们看到蕉叔了吗？”

    “看到了，”赵老爷子叹了口气，“死得不太好看，我也没有仔细打量，就顾着宽慰本家的人了。”

    赵三媳妇接口道：“死得不太好看？什么意思？怎么不好看了？”

    “哎呀，你这个妇人，口无遮拦。”

    赵老三拽了自己媳妇一把。

    “不是，爹，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想问问……我怕这事，和仙草有关系。”

    这话一出，赵家男人们都看了过来。

    “蕉叔死了，和仙草有什么关系？”

    赵三媳妇又把她的理论给众人讲了一遍。

    “我说句不中听的话，本家那些人实在是重利不重情，这人死了，总得找补点东西回来不是？”

    “万一他们知道蕉叔被仙草打过，保不齐就想讹她呢？”

    “你快闭嘴吧！”

    赵老三瞥了赵老爷子一眼，伸手捂住了媳妇的嘴。

    赵三媳妇掐了他一下。

    赵老三疼得一哆嗦，又瞅了自己老爹一眼，最后还是忍着疼，继续捂着，不让自己媳妇说话。

    路仙草看得失笑。

    这么多年，赵老三和媳妇的恩爱不减当年。

    看来是日子过得不错。

    挺好。

    赵老爷子拧起了眉头。

    “老三媳妇说得有道理，这事情确实难办了。”

    赵三媳妇得意地瞥了赵老三一眼，“啪”的一声，将他的手拍了下来。

    赵老三被打的又是一哆嗦。

    赵老爷子看向路仙草，“据说，赵蕉是被歹人所害，如今本家那边已经报了案，府衙正在查找凶手。”

    “可是……爹，”赵老大道：“仙草的护卫是昨日打的他，他当时并没有事，街坊邻居都看到了，我们都可以证明。”

    路仙草也摸着下巴思忖。

    要不要告诉赵家人，她今天还打了赵蕉呢？

    路仙草又想了想，告诉他们也是凭添烦忧，还是不说了吧。

    没多久，杯子和宁三回来了。

    打听到的消息差不多。

    路仙草宽慰了赵家人一番，就带着宁三和十六回客栈。

    走了一段路，路仙草问道：“还打听到什么了？”

    宁三回道：“赵蕉离开客栈，都没有回家，应该是在半路上就被人带走了。”

    “因为他家里人都不知道他今天被打的事，没人和府衙的官差提过。”

    但赵蕉带了二十几个人去客栈找茬，这事遮掩不住，肯定有人会和衙差禀告。

    不出路仙草所料，她回到客栈的时候，府衙的官差已经在等她了。

    “就是你，今天打了赵蕉？”

    “是我。”

    路仙草颔首道：“但我们是正当防卫，他带了二十个打手来找茬，要不是我的护卫本领高强，我们现在都不知道是什么样呢。”

    “你将赵蕉单独留在房内，和他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呀，说的就是些做人应该懂的道理。”

    路仙草掰着指头数道：“比如说，不该仗势欺人，不能恃强凌弱，应该怜老惜弱、扶幼济贫，诸如此类。”

    几个官差皱着眉头，上下打量路仙草三人。

    “我虽然打了他，但赵蕉从客栈出去的时候，并没有性命之忧，只是脸上红肿了些。”

    路仙草指着客栈老板道：“他和伙计都可以作证。”

    客栈老板连连点头。

    “没错，没错，我们可以证明！”

    “赵管事离开的时候，腿脚都不带哆嗦的，麻利得很。”

    “官爷啊，我和你们说，赵蕉这人不讲道理，来了我们客栈就是一顿胡造，惊扰了我们的客人不说，还将我推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