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顾安域这样说道：“阿堇不是一直想要当一名大夫吗？现在又没有人约束，不如我们开一家医馆？”

    蒋清漓有些迟疑，“真的可以吗？”

    开医馆跟开脂粉铺子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她毕竟是个妇人，做这种抛头露面的事情，势必会引起别人侧目。

    就算顾安域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她也得替他维护身为云离王的威严才行。

    “为什么不可以？”

    顾安域反问道：“昌颐公主还想当个女将军呢！你只不过是想当个大夫……跟她那种危险的行径相比，我已经谢天谢地了。”

    阿堇当一个大夫，最多就是忙碌一些，他独守空房的时间多了那么一点。

    但不至于像蒋方知那样，日日忧心身边人的安全。

    蒋清漓被他的话给逗笑了。

    也是，跟萧雪亭比起来，她的理想已经算是很接地气，也很容易实现了。

    顾安域继续说道：“再说现在师母也在沙州，你若是开个医馆，可以将师母请去坐镇，保管你客似云来。”

    蒋清漓笑得直不起腰。

    她要开的可是医馆啊！

    客似云来这个词……好像不大合适吧？

    不过很显然顾安域这种“不管她做什么事情，他都支持”的态度，很好地安抚了她那颗漂浮不定的心。

    不管将来怎样，她有夫君的支持，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沉下心来去摸索，总能找到适合自己的路。

    想了一会儿，她开口道：“云木，我有点饿了，咱们去吃东西吧！”

    顾安域笑着看向她，“那……就去舅父刚才提起的那家店？”

    蒋清漓点了点头，愉快地开口道：“走吧！去吃炙羊肉。”

    ……

    两人一起到了聚星楼。

    点了最招牌的炙羊肉并几个小菜，然后就是等饭菜上来了。

    蒋清漓看了看周围的布置，她开玩笑道：“这家店……总不会也是你开的吧？”

    顾安域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这家不是……不过若是阿堇喜欢，我可以将食锦楼开过来。”

    蒋清漓听得眉眼弯弯。

    她没有矫情地说“不用那样麻烦”，而是一脸笃定地说道：“那有我这个老主顾照顾，你的生意一定会很好。”

    顾安域失笑。

    说的就好像你去食锦楼吃饭付过钱一样。

    不过他却将这件事情记到了心底。

    他正愁在沙州这个环境局限的地方，怎样才能给阿堇营造出一份相对舒适的生活呢！

    现在正好让他受到启发了。

    想要日子过得舒服，衣食住行是最基本的。

    食锦楼可以开过来，拢云阁也可以开过来，还有那些布庄、绣坊、鞋坊之类的，也得各开一家才行。

    想到这里，他开口问道：“百花堂要不要也在这里开一家分店？”

    蒋清漓有些迟疑，“可这里的姑娘们好像不怎么用脂粉……”

    就她所见，大街上成规模的脂粉铺子几乎没有，只偶尔能看见几个小摊贩的桌子上零零星星地放着几个妆盒。

    蒋清漓看过，他们卖的都是很低劣的东西，在京城里压根就没人要的。

    顾安域向她分析道：“她们不怎么用脂粉，或许是因为一直没有适合她们用的东西呢？”

    北疆这边风沙大、气候干燥，姑娘家的皮肤大多黝黑粗糙。

    再说与京城相比，这里的物质毕竟比较贫乏，就算想要爱美，也有些爱不起来。

    顾安域继续说道：“若是你能因地制宜，做出适合本地人用的东西，也不一定没有销路。”

    蒋清漓还是有些顾忌，“可我做的那些东西成本挺高的，京城里那些人不差钱，自然不觉得有什么，可北疆这边如此贫瘠……”

    她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说句不中听的，这边还有人连温饱都没有解决呢！哪里有那个闲情去涂脂抹粉呢？

    顾安域沉吟了一会儿，他开口道：“这倒确实是个问题……不过换一种思路，你可以做些成本低廉、售价便宜的东西来卖啊！受众不同，卖的东西自然也要跟着调整。再说了，北疆也不会一直贫穷的，我这几天正在跟师兄一起研究怎么样才让北疆富起来……我相信，目前的局势只是暂时的，将来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蒋清漓有些惊讶，“你真的下定决心去做这些事情？”

    北疆四州是他的封邑，但说句不好听的，他完全可以什么都不管，只按时拿税收就行。

    其他封地的主人，也没见哪个会真正事必躬亲，去关注封地将来的发展。

    对这个问题，顾安域表现得十分淡定。

    他没说什么空话套话，而是随意开口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既然以后要长久住下来了，哪怕为了自己住得舒服，也得想办法让它变得更好一些啊！”

    蒋清漓看着他，试图从他满不在乎的面容下寻找出一丝他不愿出口的善良、无私，以及对百姓的胸怀大爱。

    顾安域伸手捂了捂她的眼睛，“别看了，看不出一朵花来。”

    他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多高尚的人。

    可只要是正常人，就不会对身边人的苦难视若无睹吧？

    反正他也没有什么正事儿要做，不如就力所能及地拉他们一把。

    就当是帮知璞守护这河山了。

    蒋清漓笑了。

    她突然发现，顾安域真是一个别扭的人。

    别人骂他纨绔荒唐，骂他各种难听的字眼，他面不改色地就接受了。

    可别人若是想要夸他一句心善，他却各种找理由，找借口，向别人证明这并不是心善，而不过是顺手之举。

    这样想着，她由衷开口道：“云木，你真是这世上最好的夫君。”

    顾安域都做好起一身鸡皮疙瘩的心理准备了，却没料到蒋清漓开口说的居然是这样一句话。

    他的表情难得有些懵懂。

    蒋清漓看着他，她笑得十分开怀，“怎么……这样的夸奖你也不想要吗？”

    顾安域果断地摇了摇头。

    他笑着说道：“想要，而且是……多多益善。”

    他做事情只凭本心，从不管别人的看法，因此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夸奖和认可。

    可阿堇不是别人。

    对他来说，她的夸赞，是这世上最动听的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