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一点。

    就差一点。

    就差一点，他就要抓住她了。顾世清神情呆滞的看着空落落的怀里，手臂不自然的颤抖。

    耳边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吵骂声他通通都听不见了，跌跌撞撞跑向外面。

    脑海里不停发出刺耳的带着警告意味的机械音。

    一个脚步不稳，清俊的男人摔倒在地上，刺痛感从膝盖处蔓延，但他依旧是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仿佛感受不到任何疼痛，整个人已经麻木了。

    【滴——】

    【警告警告】

    【检测到任务者a3796做出违规行为——】

    那道声音卡顿了一下，紧接着是更急切更激烈的警告声，冰冷毫无感情的机械音一字一板。

    【小世界08793检测到通缉者——】

    【时空管理局将立即逮捕叛逃者沈之——】

    【回收系统0091——】

    【立刻执行】

    周围的景色突变，原本的走廊变成了宽阔、充满香气的花园，仔细一看，这正是慕家的花园。

    顾世清也就是沈之，听到这话，他漆黑深邃的眸子里闪过危险的情绪，唇角更是抿成冰冷的一条线，扶着墙站了起来。

    “是你搞的鬼对吗。”

    虽是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深夜星空璀璨，沈之站在石子路上，一抹月光打在他的脸上，眉眼间的寒霜要凝成实质，面无表情的轻扯唇角，“把她还给我。”

    空气一片寂静，只有花丛里的玫瑰在风的轻拂下摇曳，花瓣鲜红艳丽，娇嫩欲滴。

    又等了几秒，还是毫无动静。

    沈之垂下眸，低声轻笑，随后笑的越来越放肆，有种疯魔的倾向。他撩起头发，一把将眼镜扔到地上，强烈的威压从他身上释放，好像一开始封印的东西被解封了。

    “天道无情，那就别怪我弑道。”

    话音刚落，狂风阵阵呼起，天色浓重的叫人心惊。

    【沈之！】

    【你疯了吗？！】

    一个棉花团的团子忽的出现在空气里，它窜到沈之的面前，毫无波动的电子音充满了强烈的激烈情绪。

    “是，我就是疯了！”

    “你要阻止我吗？”

    【你冷静一点，我们还被通缉中，你是想现在就被锁定位置吗。】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她，你要我怎么冷静？！”沈之几乎是大声的吼出来的，他的眼眶微红，胸腔阵阵起伏，情绪愤怒、崩溃到了极点。

    他曾在无数个世界中只为寻找到她的身影。

    现在他又把她弄丢了，叫他怎么冷静下来。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敛下失控的情绪，沈之的眼神坚定而冷漠。

    “你在这里看着吧，一切后果皆由我来承担。”

    略过系统0091，沈之迈步上前，一把无形而华丽的剑出现在他的手里，剑身的纹路神秘而精致，白光闪过，他扬起剑，强大无法阻挡的威压从天空方向挥去，剑穗在半空中摇晃，激起一点波澜。

    几秒后，噗的一声，沈之猛地吐出一口血，刺目的红沾染了地面上绿色的小草，他跪倒在地，双手握着剑，勉强支撑着身体。

    【沈之！你怎么样？】

    0091完全来不及阻止他，他的速度太快了，就在一瞬间。

    弑杀天道的反噬将会耗损沈之的生命力。

    他活不久了。

    “我没事。”

    沈之随意的一把抹掉嘴角的血迹，踉跄的站了起来。

    他现在还不能倒。

    仰起头看天空，乌云已经散去，如坠深渊的绝望气息消失殆尽，皎洁的月光挥散在玫瑰上，一幅美到窒息的画面，仿佛误入了公主的城堡花园。

    这幅画面却没能欣赏多久，因为时空管理局察觉到天道的气息消失无存，已经锁定到了通缉者—沈之的位置。

    【沈之，快逃。】

    【他们就要追上来了。】

    “逃不了了。”

    俊美青年的脸色苍白，嘴角又溢出血，心口仿佛被剧烈撕扯过，他忍住喉间呕血的感觉，提起剑，修长的手轻轻拂过剑身，一道流光划过。

    【沈之，你要干什么？！】

    【你不会想…】

    沈之没有说话，他就静静的站着，半边脸隐在黑暗里，看不清神色。似乎是时机到了，他拎着剑走到玫瑰花丛前。

    带着血迹的手在半空中点了几下，倏地，系统0091发出不可置信的尖叫声。

    【你要跟我解绑？？】

    【沈之，你大爷的，你是不是脑子有饼—】

    明显的哭腔传进沈之的耳内，他指尖微动，虚搂住一团雪白的棉花团。

    “我会送你离开，你不再属于任何人，你也不会被通缉，你可以绑定想要绑定的宿主—”

    他就像交代后事一样，事无巨细的说着。0091窝在沈之的臂怀里，抽抽涕涕着看着他，想要打断他的话，却被他认真的样子止住。

    “时间不多了。谢谢你，九一，我很高兴能成为你的宿主。”

    沈之的语气太过于温柔，导致0091愣怔了一瞬间。不待它回应些什么，一道白色亮光忽的亮起，在意识消失前，它看到沈之缓缓勾起嘴角。

    似哭似笑。

    沈之一点一点看着0091在他的眼前消失，一点情绪波澜都没有了，整个人充满了冰冷的孤寂感。

    送走0091，是他最后能做的一件事。

    可惜不能再见她一眼了。

    修真世界里的小师妹终究还是离开了，而他永远追不上她的步伐。

    冰凉的触感贴上脖颈，沈之微微一笑，一个抹动的动作，他修长的身体向后倾倒，鲜血靡丽而又诡异的尽数喷洒在红玫瑰上。

    大小姐，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