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满口都是血腥味。

    白芷才恍然回过神，放开了他。

    贺钧看到她脸上被他指腹擦出的红痕。

    又伸手抹掉了她的眼泪。

    擦掉了她唇上的血渍。

    看到那抹红，越发艳丽。

    贺钧苦笑。

    他俩就是这么不适合。

    他过分粗糙。

    她却过分娇嫩。

    娇嫩到他稍微碰一下，就变成了这样。

    他太高，太壮，太野蛮，太粗糙，太笨，哪里都不能让她高兴。

    他看着她那双清凌凌的双眸，大拇指指腹就在她脸上的那一抹小伤口边缘摩挲。

    最后低声道，“我欠了你的。”

    “欠你一条命。”

    “欠你……这一辈子。”

    “所以，以后有什么事儿。”

    “不想见我。就写个纸条给小丘。”

    “让小丘带给我。”

    “或者让刘满仓告诉我。”

    “我知道后会做。”

    说完，他也不再抓住她。

    转身就走。

    他想负责，她不愿意。

    白芷想嫁给爱情，他不是。

    他唯一能做的，大概也就只有这些了。

    可白芷再次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贺钧脚步一顿。

    回头要看她。

    想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

    白芷却没让他回头。

    白芷只是靠着他的背。

    白芷冷静了下来。

    她的额头抵着他的后背。

    感受到贺钧浑身紧绷着。

    始终没有下一步动作。

    一直到贺钧忍不住又要回头的时候。

    白芷突然开口，“贺钧。”

    贺钧也不知道怎么。

    这一刻，特别紧张。

    虽然不知道白芷要说什么，却总觉得，这一刻，白芷要说的话，应该非常重要。

    他们就那么站在原地。

    很久后，白芷才再次开口，“贺钧。”

    “你不欠我的。”

    “我们之间所有一切，刚刚咬你那一下，也一笔勾销了。”

    贺钧一下子反手抓住了白芷的手腕，抓得很紧很紧。

    白芷疼得很，却没有挣扎，没有让他松开。

    只是继续道，“以后，我们两人再没有任何关系。”

    “你不需要负责，以后也不用管我的任何事儿。”

    贺钧抓住白芷的手，手得越来越紧。

    扭头就想看看，白芷到底在想干什么。

    可是白芷站在他的身后，伸手抵住了贺钧的后背。

    “别回头。”

    然后，白芷低头，一根根的掰开了贺钧的手指。

    贺钧最后一根手指被她掰开，掌心空落落。

    属于白芷手腕的那点体温，迅速被风吹散了。

    白芷低声道，“走吧。”

    贺钧要回头。

    白芷抵住了他，“我不需要你负责。”

    “那个证明。”

    “撕扯了吧。”

    “季筱筱和你的事儿……”

    “我也不会再干涉。”

    “以后怎么选择，都是你的自由。”

    “都随你的愿。”

    “如果可以，被不要让小丘再和贺家人多来往了。”

    她顿了顿，又重复了一遍，“你走吧。”

    贺钧僵硬着，就这么看着关着的门。

    他能听到白芷的呼吸声。

    他也知道白芷为什么要撇清两个人的关系。

    可他不知道，白芷为什么要难过。

    不知道她刚才要抱住他。

    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继续对小丘好。

    屋里一片寂静。

    白芷也一直没有再说话。

    片刻后，贺钧僵硬的身体往出走。

    脚步越来越快，再没有回头。

    白芷就那么站在原地。

    看着贺钧的背影。

    沉默着，久久没有说话。

    白芷觉得，她其实爱过贺钧的。

    在两人最亲密的时候。

    在她被人绑架的关键时候。

    贺钧出现的那一刻，她心里大概都被这人占满了。

    可，贺钧死了的时候，说出了那句话。

    大概有让她彻底死了所有的心。

    他对她，好像从来都只是责任。

    她想问问。

    问问他为什么后悔。

    是不是后悔认识她，是不是后悔再见她，是不是后悔救她。

    可是，怎么问？

    面前的贺钧甚至不是和她纠缠了那么久的贺钧。

    即便问出来，贺钧也无法回答她的疑问。

    贺钧甚至根本不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

    她在重生之后，也曾经想过。

    或许就在那次邮电所门口，就那么应下来。

    承认她和贺钧已经开了结婚证明。

    就那么直接结婚。

    反正，这辈子她已经知道季筱筱的人品。

    已经知道贺家人的坏心，

    甚至已经提前知道未来的走向。

    她能治好小丘，也能保护好他。

    甚至再不让贺钧受伤。

    可她依旧不知道，他们两人是不是能幸福一辈子。

    能不能让贺钧，不再说后悔的话。

    贺钧刚刚问她，要不要他负责的时候。

    她犹豫了。

    她有想过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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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在她要开口的那一刻，还是怯懦了。

    白芷知道贺钧不可能知道上辈子的一切。

    可她还是怕，怕贺钧知道了。

    知道她明知道他会后悔。

    还要用一个责任，一个恩情，或者是一个孩子彻底绑住他。

    他救了他。

    用他的命救了她。

    她不能再那么自私。

    所以，白芷还是松手了。

    白芷垂下眼帘，看看手腕上的那一圈青紫色。

    她跟贺钧都有正经事。

    她要做好赤脚大夫，要想办法见一见爸爸。

    想办法治好爸爸。

    想办法拉下季筱筱一家。

    想那么多，有什么意思？

    白芷甚至没跟刘婶多说。

    带着她的东西，直接回到了她的院子。

    回去后，她却睡不着。

    不想让自己想事儿，就麻木地缓缓做着炮制药材，制作药丸，药膏的种种事。

    一直到院子门被人拍响。

    白芷才恍惚觉得，好像过去了很久。

    大门被拍得砰砰作响，“白芷。”

    “白芷！”

    “救人了！”

    白芷起身的时候，腿上都是麻的。

    她迅速给自己揉了两下，拿着一个药箱出门。

    喊门的还是刘成平，“白芷赶紧的，要死人了。”

    居然已经是天色蒙蒙亮的时候。

    白芷被拽得几乎一个踉跄，将药箱直接挂在对方身上，“谁？什么病？”

    “就是大壮他妈啊！”

    “赶紧的。”

    白芷也是一愣，“谁？”

    “钱大壮他妈！”刘成平急匆匆道。“你不是说她那个那个啥病？反正是吃坏的那个病吗？”

    “徐书记叮嘱人看着呢。”

    “昨天晚上没事儿。今天有人天刚亮就去敲门。”

    “结果拍门叫不醒，撞开门才发现人已经昏迷了。”

    “拖拉机已经到位，赶紧的，赶紧的。”

    白芷一宿没睡，脑子都有些混沌。

    听到他说病人情况，总算是回过神了。

    神色也一下子就凝重了起来，“还真的是甲状腺危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