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大队的人，这会儿看钱家这两个人，都想骂两句。

    缺德也没有他们老钱家那么缺德的。

    所以这会儿讨论钱大壮的时候，他们没有一点负担。

    “巧巧这些年可不光是吃偏方，还看了不少大夫，真要是有啥问题，那不是早就查出来了？”

    “要我说，也是他们家大壮有毛病。”

    白芷更是直接道，“以后我负责的卫生室，有人来看不孕不育的，只一个女人，或者只一个男人来看，我都不会给看。”

    “只一个男人生不出孩子，只一个女人，也判断不出哪里有问题。”

    刘婶带头，直接跟着就鼓掌了。

    “不能生的又不光是咱们女人！”

    旁边的女人们齐齐跟着道。“就是！”

    白芷也忍不住笑了。

    她看向钱家人，“钱大壮的毛病不小，找我给看，我觉得你们怕是也不放心。”

    “那你们就赶紧去省城找个好大夫给看看。”

    大壮妈一下子就炸了，扑到了白芷面前，就要动手。

    却被刘婶和巧巧妈两人联手给拦了下来。

    大壮妈骂骂咧咧，“白芷，少给我胡说八道！”

    “你才不能生！”

    “我看你就是跟刘家人起勾搭，想要算计我儿子名声。”

    钱大壮想动手，可是，大队部这么多人，咋可能任由他们这俩缺德的动手？

    大壮妈气死了，“放开我。”

    “你们听听，白芷这说的是人话吗？”

    “上来就诅咒我家大壮！”

    “我老钱家就从来没有过问题！”

    “我生了大壮他们姐弟四个！”

    “我儿子好的很。”

    “要不是刘巧巧耽搁了我的儿子，我不知道抱多少个孙子！”

    “没了这个不下单的母鸡，我钱家马上就得子孙满堂！”

    白芷笑了，看了钱大壮一眼，随即看向了钱大壮，“你小时候是不是经常发烧？”

    “是不是经常咳嗽？”

    “是不是每次咳嗽，好长时间都好不了？甚至是有时候还会咳出血？”

    “稍等大一点了，也是气喘，咳嗽。就没彻底好过。”

    周围好多人一下子就沸腾了起来。

    刘婶更是特别大声音道，“对！没错！”

    “他小时候就是个病秧子，时不时就咳嗽。我们还以为他是肺痨。”

    她这话音落下，周围的人也都纷纷应和，“好像是的，咱都不愿意让娃跟他玩。”

    “小时候说身体弱，明明跟纸灯笼一样，结果专门改了个名字叫大壮。”

    “对对对，大点好了，可也没好全。”

    “我记得他到了十来岁，走哪儿都还是她的几个姐姐背着的。考高中，考了好几年。全是他几个姐姐供养的。”

    只是大家有点惊奇，“这小时候咳嗽，居然会长大了不能生娃？”

    钱大壮气得咳嗽了起来。

    大家眼神越发异样了。

    大壮妈脸色铁青，“放你娘的屁。”

    “白芷，你少妖言惑众。”

    白芷笑了笑，“他刚刚撞我的那一下的，我顺便给他把脉了一下。”

    “不相信就算了。”

    “我就是劝你们一下。他这样的，就算运气好，媳妇儿能怀孕，最好也别生了。”

    “基因有缺陷，以后孩子说不定也得有一样的毛病。”

    徐书记看着白芷，眼皮子都在抽抽。

    白芷骂人家断子绝孙，都骂得这么有文化。

    大壮妈就跟疯了一样，扑上去就要打，“你敢咒我儿子！”

    “敢咒我家断子绝孙。”

    “你家基因才有问题，你全家基因都有问题。”

    钱大壮更是眼睛都红了，要不是被贺钧拦着，只怕早就动手了。

    白芷一点要避让的意思都没有，淡淡道，“你们近亲结婚，儿子基因有缺陷，不是很正常吗？”

    大队部的人都是一愣。

    近亲结婚？

    大壮妈本来都要扑到白芷跟前了。

    因为这话，竟然呆了那么一瞬。

    这下子，又被刘婶他们抓住了。

    生产队的人都忍不住看向了大白芷，“不是吧？”

    “老钱家的，不是那个谁谁谁钱家的吗？跟他们家隔了八辈远。”

    就是徐书记也是愣了一下，“钱家老两口子不是近亲结婚啊。”

    白芷眉梢一挑，“不可能。”

    周围大家也都说，“好像不是吧。”

    早些时候，表哥表妹结婚的的确不少，可刚解放那会就已经开始宣传，不让近亲结婚了。

    大队这边，也都是宣传到位的。

    别的不知道，但是大家都知道亲近结婚之后，孩子养不活。

    别的不在乎，可孩子养不活，病多，容易有缺陷大家还是在乎的。

    都没听说老钱家是近亲结婚。

    “大壮妈不是那个小地主的远房亲戚嘛？”

    可是人群里有年纪大，又跟钱家熟的立马道，“你们知道啥啊。”

    “她小时候就被卖给人家小地主家里当童养媳了。”

    “人家看她家着实是养不起，人家把她当女儿养大了。”

    “后来解放了，她家里人就去闹，说是剥削他们。”

    “把孩子要回去，转个背就卖给了老钱家。”

    “两家换的亲。”

    “没出五服的。”

    农村好多人家养大了儿子，可是给结不起婚。

    都要有女儿的话，就换亲。

    稍微好点的，都换给对方的儿子。

    缺德点的父母，那都是那边有啥大缺陷的。

    大壮妈的弟弟就是有大缺陷。

    要不是把这女儿卖出去，根本没法给儿子说媳妇儿。

    也是抓着老钱家的把柄，才能结了婚。

    这两家，还真的没有出五服。

    所以，还真的就是……近亲结婚？

    周围其他钱家人脸色都不太好看。显然也是知道这事儿的。

    可不知道。这居然会有这个影响。

    大壮妈骂道，“胡说八道！”

    “近亲咋啦！”

    “我那是被压迫的！”

    “你们少胡说八道，我儿子没事儿！”

    “我儿子要是不能生，刘巧巧咋怀孕的！”

    “就是刘巧巧这个不下蛋的母鸡，耽搁了我儿子！”

    “你少tm胡说八道！”

    白芷淡淡道，“他这个病叫纤毛呆滞综合征，也称男性鞭毛异常症。”

    “幼年时即有慢性咳嗽、多痰、咯血、反复发热等症状，至儿童期和青春期表现最为突出的慢性呼吸道疾病。”

    “最重要是，精子活性低。能让配偶怀孕的概率非常非常低。”

    “巧巧身体好，易受孕，所以才刚好怀了一次。”

    她一脸同情地看了钱大壮一眼，“别挣扎了。”

    “你这辈子再有孩子的概率小到几乎不可能。”

    她想了想，又道，“近亲结婚之中发生的概率比较高，这还可能是一种是隐形的传染病。”

    “这种有缺陷的基因，真的没啥传下去的必要了。”

    就算是贺钧那种性格，听到白芷这种戳心窝子的话，也忍不住眼皮子跳了跳。

    迅速警惕了起来。

    真怕钱大壮跟白芷拼命。

    钱大壮的确是一张脸憋得通红，看着白芷，眼睛都要滴血了，“胡说八道！”

    “白芷，你少胡说八道。”

    白芷看了他一眼，“男人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倒也没必要。”

    “你有这个精神在这儿跟我争，你不如赶紧去省城看病。”

    “这个毛病的患者，有一般都存在内脏移位。你就有这个毛病。”

    “还挺严重的。”

    白芷想到啥，看向了外面围着的人，“对了，谁给他介绍对象的话，记得说清楚点。”

    “钱大壮不行。”

    钱大壮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扑到白芷跟前就要动手。

    可贺钧早就等着了。

    抓着人的胳膊就甩了出去。

    说实话，贺钧这会也还是有点回不过神。

    忍不住去看白芷。

    白芷表情依旧认真，她没开玩笑。

    钱大壮怕是真的不行……

    当然，他知道白芷所说的是精子活力不行，会因为这个造成不育。

    可白芷这话说出来。

    这个公社的普通人怕是听不懂，只会以为钱大壮“不行”。

    他嘴角一扯。

    他隐约觉得，如今的白芷和之前有些不同。

    可是，“睚眦必报”的性子是一点都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