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办公室内，艾幼羽听着老王的话，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反而低着头抿着嘴，眼中犹豫起来。

    也怪陈澈没有明说。

    直到现在。

    她才弄清楚，原来班主任喊自己来，是为了换座位的事。

    这让她脑中第一时间浮现出的，便是江宁宁对自己的叮嘱，那就是无论是什么都说不愿意！

    可面对着班主任看向自己的眼神，她蠕动了一下嘴唇，却不知为什么说不出来。

    其实。

    她不太明白。

    为什么无论是江宁宁还是班主任，都觉得陈澈是个坏人。

    这让她感到很困惑很困惑。

    与陈澈认为的，艾幼羽与陈澈第一次有所交集，是这个世界线上还没发生的那件奶奶去世，陈澈陪她回去安葬奶奶的事不同。

    只有艾幼羽知道，她与陈澈其实早就有所交集了。

    那是在两年前。

    因为老家实在太过偏远，只有一所小学和十多公里外的一所初中。

    她不得不接受了省里的协助，通过了二城高中罗校长的优秀贫困生邀请，免除所有学杂费、住宿费，第一次离开家到江城上高中。

    刚下火车的她，对一切既彷徨又陌生，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凑巧。

    众所周知，那时的江城火车站，几乎是全国有名的骗子聚集地。

    别说憨憨的她了，本地人都被骗得苦不堪言。

    这种情况下，一看就又傻又好骗，孤身一人又是外地人的艾幼羽，顺理成章地就被一个阿姨抢过了行李，只能焦急地跟着走。

    住宿、吃饭、消费一条龙。

    半小时两千八。

    给钱。

    以上三句话，是偏僻处，那阿姨说的话。

    可艾幼羽根本没想住宿，更吃不起那碗上百块的牛肉面，也没消费任何东西。

    无助二字。

    是当时的她，最有力的写照。

    “穷逼！”

    这两个字不是那阿姨骂的，而是躲在角落里抽烟，还时不时探头仿佛怕被爸妈抓住一顿揍的陈澈骂的。

    阿姨被吓了一跳，但也没说什么，因为她看出来了陈澈是在骂艾幼羽。

    也骂对了。

    因为她把艾幼羽的行李翻遍了，其中最值钱的，也只有一件针线不错，但在不显眼处有个破洞的裙子。

    钱这种东西，对艾幼羽来说，是需要包在纸里，贴身携带的。

    那阿姨想搜她的身。

    一旁的陈澈，却又传来了冷笑，不屑地撇了撇嘴。

    阿姨终于是生气了，想先把陈澈赶走，没别的原因，单纯看着他就生气。

    陈澈也不气，叼着根烟，拍了拍屁股就准备走。

    不过。

    临走前却是又瞥了艾幼羽一眼，随口似地说了句：“搜身不如卖身！”

    这句话，使得那阿姨愣住。

    说实话。

    江城治安再差，那也没国外那样乱，骗钱就跑跟拐卖人和逼迫人卖身，完全是两种事。

    但…那阿姨心动了。

    因为艾幼羽太漂亮了，傻傻地小小的，眼睛里噙着泪花，一看就是乡下来的，这年龄肯定是个处！

    一次！

    就算是迫使她卖一次。

    赚的钱。

    也足够她换个地方，啥都不干玩两个月避避风头，然后再出来了。

    望着那阿姨心动的眼神。

    艾幼羽的心，缓缓陷入了绝望，可爱的小脸上满是泪痕，想跑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跑。

    这时。

    陈澈又说话了。

    “三万一次，分我一万，我打电话喊人在这解决。”

    “八百！”

    “行啊，那就两万一次，分我八百？”

    “顶多分你两千！”

    “没问题，那就两万二一次，分我两千！”

    “分你九千，你喊人过来转我两万一，剩下的事完全跟我没关系！”

    “本来就跟你没屁关系，这么漂亮的妞只卖一次，也有脸当骗子……”

    就这样。

    艾幼羽看着陈澈跟那个阿姨，三言两语便决定了怎么卖她，又怎么分钱。

    单纯的艾幼羽，那时还不知道皮条客是什么东西。

    更加不明白。

    一个看起来跟自己差不多大的男生，为什么会这样坏，简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坏的坏蛋！

    陈澈用的是骗子的手机打的电话。

    全程骗子盯着。

    确定了对方不是警察，也确定了陈澈喊对方老登，还确定了陈澈说的是一次三万才放心。

    接下来。

    就是在这等着了。

    可让那骗子有些茫然的是，来的不仅有一个男的，还有一个女的。

    那女的。

    一来就把陈澈抓着打，说什么再抽烟就揍死你。

    至于那男的？

    他在一旁喊打得好，敢喊你爹老登！

    打得那叫一个狠，那叫一个凶啊，之前还在她面前挺流弊的陈澈，哭得那叫一个大声。

    所以说。

    应该不是骗人的吧？

    毕竟揍人这么狠，张口闭口你爹你爹的，看起来也不像是警察啊！

    然而等到她上去要钱，说清楚事情的时候。

    事情。

    忽然变了。

    那女的脸色一变，一把将艾幼羽护在了后面，看向她的眼里满是怒意。

    男的更狠。

    推了推陈澈，就大喊人贩子。

    这时她才知道，被骗了，但想跑都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那刚刚哭得哇哇叫的陈澈，竟然吸引来了七八个路人，直接就把她堵住了！

    就这样。

    艾幼羽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护住自己的女人，只感觉自己茫茫然地就从地狱到了天堂。

    而之前还跟骗子商量着怎么卖自己的陈澈，则一边揉着屁股一边对她眨眼睛。

    艾幼羽第一次知道。

    原来。

    好人，是可以假装成坏蛋的。

    而且自那之后，她就已经知道，无论陈澈看起来多么坏，都不是坏蛋。

    是好人！

    之后。

    开学时，她其实认出了陈澈。

    想要上前打招呼。

    可陈澈却仿佛已经将她忘了，根本就没理她，而是去帮另外一个女生背书包。

    艾幼羽看着那个所有人都围着的女生，笑了。

    真漂亮！

    这样的女孩子，才配得上他嘛！

    “我不换。”

    艾幼羽不知为何捂住胸口，死死咬了嘴唇，忽然抬起头来对班主任说道。

    她知道。

    陈澈前几天，已经跟那个女孩告白过了。

    虽然那个女孩没接受。

    但她相信，没人会真的不愿意跟陈澈在一起，那个女孩迟早会接受的！

    “这样啊。”

    老王露出果然的表情，又长长地叹了口气，安慰道：

    “拒绝就拒绝了，没什么大问题，还是那句话，陈澈其实没那么坏。”

    “虽然他之前百日誓师大会时在主席台上跟你告白了，但你只要不当众拒绝让他丢人，应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