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侍女你一言我一语将昨晚发生的噩耗还原。

    听完后，长陵面色惨白，惊吓过度般，捂着嘴久久说不出话来。

    侍女们见状，都有些不忍心，纷纷出口安慰。

    “不过小少爷您也别太担心，现在这府里来了不少能人，肯定有办法解决那妖怪的。”

    “是啊是啊。”

    话虽如此，但连一向被视作家里顶梁柱的连如玉都遭遇毒手，这让大家怎么不人心惶惶？

    何况昨晚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下人，可想而知那妖的残忍手段，要是谁运气不好给不小心碰上了......

    想到那后果，屋子里又陷入了莫名的低气压。

    长陵正在走神，根本没注意她们说什么，止不住上翘的唇角抚平后，才将手放下来，着急问道。

    “父亲他怎么样了？”

    “老爷他一晚上都没睡，守着夫人和大少爷呢，还好有那青阳真人仗义出手，夫人才安然无虞。”

    “是吗？”

    长陵手指曲起有一搭没一大搭的敲在桌面上，眼眸低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几个侍女看着这样单薄瘦弱的小少爷，几度欲言又止，不知道该不该说接下来的话。

    “其实，现在外面都在传......”

    “传什么？”长陵转过脸，清澈的眼眸就像含了一汪泉水，干净的让人自惭形秽。

    对上这样一双眼睛，这让几个侍女接下来的话更说不下去了。

    “大家都在说，这场祸事是......是因为小少爷才引起的。”

    “而且不光如此，现在流言越闹越大，城内百姓们都嚷嚷着要烧死少爷以平天愤，就连朝廷那边也派了兵马，说要申时来府里拿人.....”

    侍女的声音越说越低微，到最后直接没了声。

    看到长陵黯然下来的神色，几人突然生出一股莫名的心疼。

    虽然之前大家都对这小少爷有点意见，可他毕竟还是个可怜人，从小没了母亲，又一直被大少爷欺负，还被老爷和夫人，他又有什么错呢。

    小少爷生的这么好看，若是有一个清白的出身，在这府里肯定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

    但他偏偏是妖所生，还被定上了命带不详的标签，就算他什么都没做，他的存在也是错的。

    话锋一转，侍女们又立刻改口。

    “没事的，只要老爷相信少爷，愿意护着少爷，就算外面再怎么传，他们也不会拿您怎么样的。”

    “对，老爷只剩小少爷一个儿子了，肯定会保小少爷的。”

    呵。

    保他？

    长陵差点没笑出声来。

    他扶着额，眯了眯眼，眸里闪过一丝微妙的厌恶之色，完全没有对此存半分期待。

    但事情闹得这么大，是出乎长陵意料之外的。

    长陵可没有叫那狐狸滥杀无辜，只能说那狐狸背着他做了不少多余的事，果然妖都是贪心的，杀一千人和杀一个人都在她眼里都没有分别。

    “那老不死——啊不，青阳真人也在府里？”

    “刚走。”

    “他来过这？”

    几个侍女点点头：“一早就来了，后来不知怎的，一言不发就走了。”

    记得当时青阳真人的脸色，简直阴沉的可怕，让她们到现在想起来都还心有余悸。

    闻言，长陵脸色更难看了，端起手边一盏茶，气鼓鼓咽下一口，脸颊都涨红了。

    怎么连那老不死也看到了他那糟糕的样子。

    侍女们以为他是因为外面那些谣言生气，又想着法哄他：“只要能将那害人的狐妖抓回来，小少爷也就清白了。”

    “嗯，姐姐们说的我都知道了，但我想休息下，你们先出去吧。”

    长陵对这些不感兴趣，挥手打断她们后，又拿起镜子端详起自己的脸来。

    前脚侍女们刚离开，余峰后脚进屋。

    余峰一进门刚好看到小少爷对着镜子笑成花的一幕，浑身鸡皮疙瘩都抖出来了，没忍住嘀咕了两句。

    “府里都出了这么大的事，竟然还笑的出来，看来外面那些传闻也不都是假的。”

    长陵放下镜子，见到余峰，起身往他身后瞟，瞟半天没见到其他人影，问：“你大师兄呢？”

    余峰不以为意：“我大师兄出去了。”

    “不过有我在这里，你也不用怕会有危险，安心啦。”

    长陵：“......”

    笑容唰地从他脸上褪去，又重新挂上一贯的轻佻与冷漠。

    长陵又问：“你大师兄什么时候回来？”

    声音明显冷了好几度。

    余峰自来熟地拉过椅子坐下，一板一眼回道：“不知道。”

    这三个字落下，余峰对长陵来说已经失去了他唯一的价值，两个眼神也再懒得给他。

    重新坐下后，长陵又开始对着镜子左右摆弄。

    余峰对他诡异的行为十分不能理解，眉头缓缓蹙起，越看这小少爷，越觉得他像个不怀好意勾引他大师兄的狐狸精。

    “话说，你和我大师兄到底怎么勾搭上的？你两以前见过？”

    不，没可能啊，大师兄这些年都没下过山，按理说，大师兄拜入玄清宗之前，小少爷都还没出生吧。

    “你哪来这么多问题？”长陵睨他一眼，不客气地冷笑：“想知道你那大师兄抽什么风，你自己去问他啊。”

    “我......”我明明就只问了这一个问题啊。

    余峰被噎的难受，一脸冤枉。

    有没有搞错？他大师兄眼光这么差的吗？喜欢脾气这么差的？

    闷气憋在胸口，余峰咬咬牙，也跟着难听地嚼舌根：“还有心情在这里照镜子，也不知道家里死了多少人，连看都不去看一眼。”

    长陵呵呵一笑，反唇相讥：“那还不是因为你不给力，三番两次让那狐狸逃走，不然我家能发生这种事吗？”

    “你——”

    果然是四两拨千斤，拨不动啊。

    “嗯？我怎么？”长陵朝他歪头，眼睛里闪着明晃晃的嘲弄。

    余峰一愣，眨了眨眼，这才发现小少爷这脸有点不对劲。

    “你的脸怎么......怎么和上次不一样了？”

    长陵见他提自己的脸，立刻笑容灿烂的凑过去：“好看吗？”

    余峰记得这小少爷脸上有很大一块烧伤的疤痕的，皮肤都泛白皱起了，和好看半点沾不上边，但现在......

    “好看吗？”长陵又兴致勃勃地问了一遍，像个对着家长死缠烂打求夸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