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江寒看着这些村落的人，大人和小孩。

    他们对自己充满了好奇和害怕，封江寒的眼前那些刀光剑影的修炼界画面再次涌起，透过这些画面，他似乎从这些人的眼中看到了自己。

    那是已经死去的自己！

    封江寒一路向着村落走去！

    村中之人一直和封江寒保持着距离，但却不断观察着封江寒。

    封江寒的手中拿出几个糖葫芦，正是他经过镇上集市的时候买的！

    几个小孩子跑了过来。

    从他们的口中得知，柳儿已经嫁入了另一个村落。

    村子不远，很快就到了。

    天色已渐晚。

    封江寒的到来还是惊动了在村子玩耍的少年，还有一些聚集在一起聊天的中年男子也抬头看向封江寒！

    可以说，封江寒和这个村落格格不入！

    仿佛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很快，封江寒的背后跟着不少人，都在好奇地看着这个从未见过的人！

    “是不是仙人啊！他背着剑！”

    “有可能也是大侠！行侠仗义的大侠！”

    就在这时，一个女子从院子里走了出来，对着门外吆喝了起来，“板凳，赶紧回来，天快黑了！”

    闻言，人群中一个满脸泥土的小男孩向着女人喊道，“娘，快来看啊！来了一个仙人！”

    马上，那个女子马上跑了过来。

    她的身材十分臃肿，脸上充满了风霜疲惫，脸上露出无数皱眉，皮肤十分黝黑，跑起来的时候，下垂的胸部微微起伏。

    封江寒看向这个女子，马上转过来头。

    正是村落里普通的女人罢了，一如他的母亲。

    就在这时，另一个女人阻拦道，“柳儿，别离仙人太近！小心他迁怒我们！”

    这道声音落下，封江寒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柳儿！

    封江寒再次回头，看向这个女子！

    终于，他从女子浑浊的眼睛中看到了当年的那一番模样！

    是柳儿！

    那当年他魂牵梦萦的那个柳儿！

    只不过物是人非！

    一入修炼路，凡俗两苍茫！

    一边是生死之路，另一边是日复一日的凡俗生活。

    封江寒的心中叹息了一声，他在期待什么？

    他明明知道凡人女子过了三十余年一定是这幅模样的啊！

    突然，柳儿向着封江寒说道，“仙人，我家板凳儿特别喜欢仙人，天天做梦都梦到仙人，仙人您能不能赏脸去我家吃个饭！”

    “仙人！”听到这两个字，封江寒心中颤抖。

    扑通！

    柳儿直接向着封江寒跪下了！

    这一刻，封江寒默默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从他的眼中滑落了下来！

    这一跪，封江寒的心碎了！

    玄尘道途，凡俗沧桑，他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

    “仙人好像哭了！”

    “仙人为什么会流泪！”

    “他都是仙人了啊！还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吗？”

    封江寒的周围，众人在窃窃私语着。

    他们不理解！

    这可是背着剑的仙人啊！

    仙人会有什么烦恼？

    砰！砰！砰！

    柳儿直接给封江寒磕了三个响头，连头都磕破了！

    旁边那个叫做板凳的小男孩站在柳儿旁边，不停看着封江寒。

    “好，去你家看看！”

    封江寒终于说道。

    闻言，人群中又有数道声音传出。

    “仙人，我家二狗子也想去看看！”

    “仙人，我家傻蛋也想看……”

    “仙人……”

    见此，一个瘸腿男子在不远处喊道，“仙人，不如让大家都来我家，大家吃一顿饭，沾沾仙气！”

    说话的正是柳儿的丈夫！

    “好。”封江寒淡淡点头。

    众人来到柳儿的家中，起锅烧炉。

    “老母鸡，虽然你天天给我下蛋，但是今天仙人来了，让仙人吃上一口也是你一辈子的福分！”柳儿将院子里的一个老母鸡抓住，直接砍了。

    不多时，几个菜做好了，还有一锅老鸡汤。

    有菜！

    有酒！

    众人说的都是如何羡慕仙人！

    他们说，如果可以成为仙人，哪怕明天就会死去，他们也会甘心！

    柳儿似乎很开心！

    封江寒看到大家都在笑。

    他想起来，自己已经很多年没有像这样笑过了！

    喝了点酒，众人已经烂醉如泥，向着一边倒去，只有板凳，二狗子和几个孩子还是非常激动。

    封江寒感觉自己也醉了，其实他知道自己没醉，但是他像假装自己醉了，否则他无法接受这一切！

    突然，板凳说道，“仙人，我带你去我家里转转。”

    “好。”封江寒说道。

    他看到一些木匠的家伙，也看到一些纺织架。

    原来柳儿现在做一些纺织的活计，他的丈夫则是一个木匠。

    在墙上，封江寒突然看到一张画像。

    “仙人，这是我娘年轻的时候的画像，漂亮吗？我娘说附近几个村子私下爱慕她的青年很多！”说着，板凳的目光中露出一丝自豪，“说不定，如果仙人在那几个村子，也会偷偷喜欢我娘呢。”

    话音落下！

    封江寒直接愣在原地！

    一部分是因为板凳的话，一部分则是因为柳儿的画像！

    这幅画像完全和过去的柳儿重合了！

    过去的回忆，如同温热的灰烬，渐渐模糊了封江寒的双眼。

    封江寒的心再次碎了！

    因为他骤然发现柳儿一点也不漂亮，可以说非常非常普通！

    比起他踏入修炼界遇到的那些女子，柳儿可以说完全泯然众人矣！

    一时间，在封江寒心中，柳儿的样子再也抵抗不住岁月的侵蚀，变得逐渐模糊了起来！

    哪怕柳儿的画面就在眼前，他也好像看不清楚她的脸。

    这一刻，他知道，一切都变了！

    那个封江寒死了！

    那个柳儿，也死了！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封江寒离开了。

    如果过去的岁月乃是一场幻灭，那么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真实的呢？

    封江寒握住了手中的剑！

    数日后，封江寒回到了蛮灭之地！

    喝了个酩酊大醉！

    “也许修炼是一种失去，肩负着枉然的意义，即使我想回头，也已经无法回头了……”封江寒喃喃说道，突然模糊的双眼再次睁开，回忆的画面终结，他再次看清了面前的一切。

    这里是……灭魔秘境！

    那一缕魔气越来越近！

    这一刻，他想起了夜昊，“如果是夜昊大人，他会怎么做呢？他绝不会放弃，活着！活着！”

    念及此，封江寒再次强行撑起身体，向着远处逃去。

    不知道逃了多久，封江寒终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倒在了地上！

    在失去意识的那一刻，他咬破了嘴唇，在身旁的石头上写下了两个字。

    “夜昊！”

    “夜昊大人，我想你了……”说着，封江寒，彻底失去了意识。

    ……

    一阵光亮刺痛了封江寒的眼睛，他看到不远处的一堆篝火。

    接着他想爬起来，看到一道身影向他走来！

    他努力看去，终于看到了一个越来越清晰的脸庞！

    “夜昊！”

    “夜昊大人！”

    夜昊来到封江寒的身旁，封江寒则是直接将头埋进了夜昊的怀里，再也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

    哭的像个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