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这爱抬杠的苏婧这会儿一句话却是让徐山惊出来一身的冷汗。

    还真是像她说的那样，董春生那一边真要是这么说的话，徐山还真没有办法辩解。

    他的专业，可以成为他解套的利器，也可以成为加速他走向死亡的凶器。

    他不再淡定，连忙在这屋子里仔细寻找，他要找出来这凶手留下来的蛛丝马迹。

    毕竟这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事关自己的小命，徐山可不敢有半点的马虎。

    功夫不负有心人，很快徐山就找到了一件很关键的证物，一枚钮扣，这一枚钮扣显然是在凶手跟死者搏斗的时候拽下来的，这是一枚军装上掉落的制式钮扣，跟普通裁缝铺用的钮扣有着很大的区别。邢二狗没当过兵，家里也没有当兵的人，所以这只可能是凶手留下来的。

    这就使得凶手的范围进一步缩小了。

    梁枫眉头紧锁，从情感上他很难接受这个结果，一个从部队出来的人，竟然成为了杀手？

    “梁队，这也就是一个侦破方向，也未见得就是最终的结果，真正的结果只有抓到了凶手，我们才能确定。”

    三个人默默退出了屋子，剩下如何将尸体运回的事情，就跟他们没有关系了。

    离开邢二狗家之后，徐山的心情无比沉重。

    董春生步步紧逼，以他的权势，还用这种狮子搏兔的猛烈进攻，自己一个刑释人员，可真是遭不住啊。这种情况，强弱对比实在太明显了，对自己那是极端的不利。

    正这么想着，向劲松满脸喜气地找到了徐山：“山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咱们的事情，成了一大半了，已经有银行答应给咱们放贷了，你猜猜他们答应的数字是多少？”

    他一边说一边兴奋地比划了一个八字。

    “八万，这么多？”

    八万真的很多。那时候干一个天线厂，从小作坊开始，启动资金用不了太多的钱。

    “这只是银行愿意贷给我们的数字，我家老爷子还愿意私人赞助咱们一笔钱，也差不多这个数。”

    向劲松一张手掌。

    “五万？”

    “再猜。”

    “五十万……”

    向劲松无奈了，只好直接透了底：“五百。”

    徐山恍然大悟，以贷款的八万块，整个天线厂子那是绰绰有余的，老爷子估计身份地位都不低，拿钱只是一种态度。而他们办厂，要的也就是这种公开支持的态度。

    至于钱多钱少，并不重要。老一辈作风清正，不可能再拿出五万块来。

    “不错，这一次老爷子也是相当的支持我，不过他也提了一个要求。”

    “要求？不会是想入股吧？我这边可以出让百分之十的股权，最低也得给我保留百分之十……”

    向劲松有些不满：“你瞎猜什么，我家老爷子可看不上这点股权的，他要求见一见你。”

    向劲松的话让徐山愣在了当场：“我没听错吧，老爷子想见我？”

    “你没听错，我家老爷子的确想见一见你，正好过几天就是老爷子七十大寿，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吧。”

    “那我可得准备一下，不知道老爷子喜欢什么……”

    徐山似乎感觉自己有点新女婿第一次见家长的心情。尤其是之前还开了一个馋身子的玩笑，这会儿想起来不由觉得怪怪的。

    不过这念头一起，他连忙啐了自己好几口，哥们可是绝对的直男啊，怎么能有这么腐的想法呢？

    向劲松见徐山这么认真，却是笑道：“礼物什么的，我替你准备，你只要人来了就好。”

    他说完又上了车子，风风火火地跑去银行谈贷款事项去了。

    虽然向劲松是这么说的，可是徐山可不打算空着手去。等向劲松离开之后，他自己兜兜转转，来到了龙水县的电影院门前。这地方有一个小市场，物资缺乏的年代，干啥都要票，但是有些人偏偏手里没有票，只有钱，于是就有人在这地方弄了这么一个小市场，在这里交易不需要票，一手钱一手货，方便了许多人。

    这小市场卖啥的都有，还有卖一些老物件的，这些老物件价格有高有低，有几块钱的，也有百来块钱的，徐山打算弄一个四五十块钱的物件，拿得出手，也不用花太多的钱。

    事实证明，徐山有点高看自己了，这让人眼花缭乱的老物件，徐山看啥都像是好东西，可又担心自己打了眼，打了眼被坑了钱倒是没什么，但是真要拿不值钱的玩意儿给人当寿礼，到时候这关系还怎么处？

    正这么想着，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山子，是你吗？”

    徐山抬头望去，便看到有个人蹲在一棵歪脖柳树底下，面前摆了几块青砖，这会儿正向他招手呢。徐山翻了一下前身的记忆，认出了这家伙是同村的村民阿贵。

    他来到阿贵面前，摸出大前门香烟递给他一支。

    阿贵接过，夹在耳朵边，却是一副埋怨的口气：“你没出来的时候，你家徐青就托我给你在窑厂找个活干，结果我给你找了活，也不见你去干啊。”

    徐山有点抱歉地笑了笑：“劳你费心了，本来我是要去窑厂干活的，后来碰上了一个老板，现在正帮着老板跑腿呢。”

    “收入咋样？”

    “还行吧。”

    “我说嘛，你刚出来没两天，就弄这么好的烟抽。这年头，有更好的出路，谁去窑厂卖苦力啊。你看我，不也出来赚点外快嘛。”

    徐山刚才就好奇这个阿贵蹲这里干什么，现在他提起来了，便问道：“你说的外快，是干啥的？”

    阿贵拿脚踢了踢那几块青砖：“我跟你比不了，也没啥本事，不过我听人说，城里有人喜欢收这种带花的青砖，这东西我们窑厂挖泥的时候弄出来不少，我寻思着拿几块过来试试，看看有没有人卖。”

    徐山这才仔细打量这些青砖，发现上面的花纹的确很特别，有水草纹的，鱼纹的，还有更加复杂的梅花纹的，砖头边上有各种古朴篆字。他突然想到了一个词，砖砚。

    这砖砚是古代文人喜欢的文玩之一，取材简单，价格亲民，出于俗地而能登大雅之堂，哪怕大文豪苏东坡，也曾经亲手做过不少砖砚。

    拿砖砚给向家老爷子当寿礼，应该说也算有里有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