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危云淡然笑笑，说：“我见到你，经常也有类似的感觉。好像我们上辈子就认识似的，所以我才执意要收你为徒。原本以我的身份，是不便收徒的。”

    楚沧溟立马站起身表示感谢：“弟子多谢师父师娘的大恩大德。”

    他知道，带上师娘，师父会更高兴。

    颜若璃笑道：“这说明你们俩有缘份。危云曾经跟我说过，一见到这孩子，就觉得他好像是自己的孩子似的。”

    夜危云跟着点头：“没错。所以，刚才听到你说你对我有特别的感觉时，我和你师娘才会觉得吃惊。”

    他倒是不介意告诉楚沧溟，他们在书中的纠缠牵绊。

    不过，如果讲到书中的内容，难免要说到颜若璃的来历。

    这些事，只好向他隐瞒了。

    书中的事，虚无缥缈，原本未必是真的，何必在意？

    楚沧溟恍然大悟：“我就奇怪，刚才师父师娘听到我的话，怎会有那样的表情。原来如此。”

    颜若璃温言劝道：“不管你的那些感觉是前世的记忆，还是你幻想出来的，或者是别的什么，它们都是虚幻的，并不是真实存在的。现实的生活才是真的，你这一生过得快乐，这才是最重要的。”

    “我明白了，多谢师娘点拨。是沧溟以前钻了牛角尖，以后沧溟知道该怎么做了。”

    颜若璃和夜危云便起身告辞。

    “我们要去道观看看继早，就不多停留了。”

    “是，弟子恭送师父师娘。”

    楚沧溟深深鞠躬，直到颜若璃和夜危云走出门外，他仍然躬着身。

    过了好久，他才直起身来，望着那两人离去的方向。

    师父师娘没有告诉他全部的实情，他们一定隐瞒了一些东西。

    对于他的感觉，他们一定知道些什么。

    难道，是真的有过那么一世，他跟夜危云相争，他最后得胜，登基为帝了？

    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改变了命运，让他们重新来过？

    得有多大的能力，才能做到这一点？

    楚沧溟不相信，那些感觉只是幻觉，他觉得它们应该是真实存在的。

    但不管怎样，如师娘说的，这一生幸福快乐就足够了，别的都是虚妄，又何必在意？

    如果真有人逆天改命，他其实应该感激那个人，让他过上了真正想过的生活，体会到了真正的快乐。

    他跟师父之间的羁绊重要吗？

    不，一点都不重要。

    这一生，师父师娘都对他很好，还把女儿许配给他，这就足够了。

    楚沧溟盘腿坐下来，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静。

    他想要的，都拥有过了。

    他别无所憾，应该去找夜朝露了。

    离开楚沧溟，夜危云和颜若璃并肩骑马，走出城外，往道观而去。

    良久，都望见远处山顶的道观了，颜若璃叹道：“刚才应该是跟沧溟见的最后一面了。他，说不定比我们先走。”

    “只要是他所想的，就好。”夜危云说。

    他停下马，转过头，看着颜若璃，说：“若璃，我想到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颜若璃也拉停马头。

    夜危云说：“你不是说，屏幕上关于我黑化的任务一直没有进度条吗？我想，我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颜若璃想了下说：“是因为楚沧溟确实跟拓跋沧溟有关联？不论楚沧溟是否是拓跋沧溟的转世，他的确会影响到你。如今，那个任务应该完成了吧？”

    要不是屏幕还在沉睡，颜若璃肯定马上进去看看这个任务了。

    夜危云却缓缓摇头，两眼灼灼看着颜若璃，像是想把她的样子嵌进心里。

    “不是，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你。”

    “因为我？”颜若璃茫然指着自己，“为什么？书中并没有我，我对你没有产生什么影响啊。”

    “但是你这一世对我产生了影响，而且是最大的影响。”

    夜危云轻轻地叹息，越到临死，他越清楚颜若璃在自己心中的地位，越明白她的重要性。

    “之所以那个任务没有完成，是因为还有一个对我影响最大的因素。万一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不能保证我不会黑化。”

    他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如果你当初抛下我回原来的世界，或许我也会黑化。

    颜若璃心中感动，知道他爱自己，却没想到他竟爱得这般深。

    她笑着掩饰自己想哭的冲动。

    “现在看屏幕，那个任务应该已经完成了。”

    “肯定没有。”夜危云笃定地说。

    他拉了拉缰绳，继续前行。

    他们都还活着呢，除非他死了，或者她善终，或者她回去原来的世界了，否则，黑化任务不可能完成。

    要是谁敢欺负她，他就是快死了，也要拼命斗上一斗。

    颜若璃会心一笑，拉马跟上他。

    但在看见他挺拔的背影时，心里又不禁难过起来。

    等到了道观，见过了夜继早，就是他大限所到之时了吧？

    他的身体其实已经不行了，如今是在强行支撑，她看得出来。

    颜若璃努力忍住自己的眼泪，努力装出笑容。

    她不能在他面前难过，不能让他在生命的最后一程，看见的却是她的眼泪。

    她要让他看到她的笑容，看见她最美好的一面。

    她追上夜危云，跟他并肩骑行。

    她笑靥如花说：“好久没看到儿子了，不知道他现在老成什么样子了。”

    夜危云当然知道她在强装笑脸，心头酸楚，但也不忍拆穿她。

    他打趣说：“才半年没见，哪里有多久？到了这把年纪，半年时间，外貌差别不大。”

    夜继早听闻爹娘到来，急忙迎出道观。

    他的头发花白，看上去比楚沧溟年轻精神了许多。

    “父皇，母后，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不能来吗？”颜若璃假装凶他，“不欢迎我们？”

    “不是，”夜继早急忙解释，“你们只来过这道观一次，我是没想到你们还会到这儿来。父皇母后，你们是不是以后也想在这道观中清修？”

    夜继早猜测着，爹娘年纪都大了，再在外面浪，怕是力不从心了。

    能够安心在这儿清修，也挺好的。

    夜危云道：“不，我们只是过来看看你，在你这儿暂时落个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