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祈冷哼一声，眼底闪过一丝隐痛，呵呵笑道：“没想到你我有一天也会走到势不两立的地步！”

    萧衍淡淡一笑，沉声道：“早你在生有谋反之心的那一刻开始，你我就已经走到势不两立之地！”

    “哈哈哈……”萧祈纵声狂笑，眼神骤然森冷，“太史令一句稳坐钓鱼台，皇上就疑心我荣王府，他一心要杀我，难道我还要引颈待戮不成？”

    说完，“驾”的一声朝着萧衍急驰而来，手中银色长枪轰然而起，激起灰尘腾舞。

    萧衍目光一寒，长枪出手。

    二人招招凶狠凌厉，直取对方性命。

    司娆大惊，昨天，她明明给萧衍下了药，他怎会突然出现？

    看来，他早就知道了，所以根本没喝下那杯酒。

    她从城墙上飞奔而下，刚跑下城墙，突然有个黑影冲出来，身手如矫捷的猎豹，不由分说，迎面一刀劈下，司娆肩膀向右侧一偏，躲过袭击。

    就在司娆摸出袖囊中所藏毒粉之时，她的眼睛忽然惊愕地瞪大：“独孤玥！”

    独孤玥眼底染血，隐着碎裂般的巨痛，他死死的盯住她，不发一言，又是一刀劈下。

    握住刀柄的手微微颤抖，刀锋一偏，割裂司娆几缕发丝，发丝迎风飞舞飘然落地。

    独孤玥手一软，刀垂于地，声音沉痛地质问她：“为什么，我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非要将我丞相府赶尽杀绝！”

    司娆见他满脸血污，目闪泪光，眼眶挣得发红，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你处心积虑调查燕九章身世，为的就是有一天让他亲手杀了我爷爷，司娆，你好狠毒的心肠啊！”

    “对不起，独孤玥！我不得不这样做，否则，今日死的就是我和萧祈。”

    独孤玥近乎疯狂，目眦欲裂，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我真是愚蠢，燕九章说的没错，我终有一天会后悔当初救了你！”

    “所以，你现在要杀我，是不是？”

    “对！我要杀了你，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司娆握住毒粉的手紧了紧，就在她犹豫的瞬间，耳边忽然传来一声锐响，几乎下意识的，独孤玥挺身上前，挡在了司娆面前。

    “砰”的一声，司娆听到了箭矢刺入皮肉，再扎入心脏的声音，她大惊失色，伸手抱住独孤玥。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是恨不得我死吗？”

    眼睛顷刻间湿成一片，心头仿佛被刀狠狠扎中，她握住他的手，几乎语无伦次，“你为什么要这么傻，为什么？”

    独孤玥闷哼一声，眼睛里无限眷恋，却又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恨：“娆妹妹，我也恨我自己，为什么到最后……”

    他突然喘息起来，一口鲜血从嘴里激喷而出，“到最后……我还是不忍心。”

    司娆呆立当场，血液在瞬间凝结成冰，她呆呆看着独孤玥，声音哽咽：“你坚持住，我一定会救你。”

    “不用了，我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娆妹妹……”独孤玥的眼神越来越涣散，声音越来越弱，“我要让你永远都……都欠我的。”

    说完，他头一歪，生命从体内飞速流逝，再也没有生息。

    “独孤玥！”

    司娆再也控制不住，眼泪滂沱而下，大颗大颗滴落在独孤玥满是血污的脸上。

    事态紧急，不容她悲痛，她拭去眼泪，看了一眼直插入独孤玥心口的箭矢，微微愣了一下。

    是一把短箭，由弓弩发射，独孤玥就有这样的弓弩。

    正在她怔愣的瞬间，对面城墙上的人眼泪闪烁，再次扳动悬刀，射出箭矢。

    这一次，司娆已有准备，迅速扔出寒月刃迎上激射而来的箭矢。

    “叮”的一声脆响，箭矢在半空被击落，同时掉落在地还有两把匕首，她不知道到底是她的寒月刃，还是谁的匕首击落了短箭。

    司娆认得这两把匕首，还是当年宋长安送给萧祈和萧衍的，二人一直收在身上，她转头去看，就看到二人一前一后驾马而来。

    萧祈立刻从马上跳下：“阿娆，你有没有事？”

    萧衍抬眸看着对面城墙，城墙上的人握住弓弩的手不停颤抖，泪如雨下。

    司娆声音哽涩：“我没事。”她又看了一眼萧衍，“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再打了？”

    萧衍转头看向司娆，眼睛发红：“所以，阿娆，你还是选择了他。”

    司娆一时间有些难以理解他的话：“还是？你什么意思？”

    萧衍好像不甘心似的，又问了一遍：“阿娆，如果给你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你依然会选择萧祈，是不是？”

    司娆蓦然震住，颤声道：“三哥，你也回来了，是吗？”

    萧祈听他二人对话，一头雾水：“阿娆，你在说什么？”

    萧衍轻轻笑了一声，声音苦涩破碎：“萧祈，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无论她是不是我的妻子，她的心始终在你那里。”

    萧祈更加听不明白，萧衍也没打算让他听明白，问司娆道：“阿娆，难道你连明月也不要了么？”

    司娆矛盾而痛苦地看着他：“我永远都不会放弃明月。”

    萧祈道：“明月自有我和阿娆照顾，三哥，你收手吧！四哥的人马已被我表哥拿下，外面的援军也不会来了，你拿什么和我争？”

    萧衍神情显得有些萧索，外面援军过不来，那就说明宋长安在最后关头倒向萧祈，没有援军不要紧，他还有一张王牌。

    再次对战，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早在他在泠烟山中了毒瘴时，他就看到了前世，也看到了萧祈所引领的太平盛世。

    这是让他最矛盾最痛苦的地方。

    他没有想到，他不能实现的天下大治，繁华盛世被萧祈实现了。

    终究是他太过优柔寡断，不敢一下子得罪世族大家的利益，不敢大刀阔斧惩罚贪官污吏，新政推动遭遇各种阻挠，以至于草草而终。

    萧祈行事作风完全与他不同，他做事雷厉风行，重用贤能，锐意改革，开创了大历盛世。

    他不信自己会再一次输给他，咬着牙道：“命，我拿命和你争！”

    “衍哥哥，阿娆姐姐，祈哥哥，你们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

    忽然，从城墙高处传来萧明月声嘶力竭的哭喊声。

    所有人在瞬间都呆住了。

    不管是萧祈所带领的兵马，还是萧衍所带领的兵马，他们都曾是同一个战场上出生入死的兄弟，共同抗击北梁入侵，没有人希望互相残杀。

    “萧衍！”一个凌厉的女声骤然响起，“我要你立刻杀了司娆，否则我就杀了萧明月！”

    “不可以，你这坏女人，衍哥哥，你绝不能杀了阿娆姐姐，不然，明月一辈子都不原谅你！”

    女声凛冽一喝：“堵上他的嘴！”

    “坏女人，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