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陆世迁的这番解释，程煜有点儿听明白了，为了明哲保身，这么做也是对的，管着禁军和御林军，相当于掐住了皇上和太子的命脉。皇上给陆世迁的这个官职，想必也有试探的意思。哎，皇家的饭碗不好端呐。

    虽说禁军他们也都听皇上的，可陆家父子和禁军和御林军的统领私交甚好，想必是有什么地方点醒了陆家父子。其实这样也好，如果不是当年程伊和皇上有私情，在外面做了这个事情，还有了孩子，自己的下场比现在要凄惨多了。皇上也是个念旧情的人，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是最好的。

    要是进了宫当了妃子，指不定会有什么祸事上身呢。在皇上身边办差就是这样，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伴君如伴虎，不知道哪天皇上心里气不顺的时候，就把看不顺眼的臣子给办了，恨不得上了断头台都不知道因为什么，这就是君臣，身居高位也一样，皇上想办一个大臣，什么理由都行。

    现在陆家父子在朝堂上受尽恩宠，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陆世迁现在能想到这点，还是可以的，但他自己说没用，还得找个机会让皇上知道。一朝君子一朝臣，哪朝哪代都一样，别说皇亲了，就是皇上的亲儿子，不是该办一样的照办不误。二皇子和四皇子不就是先例吗？

    这时程煜就说：“我也打算好了，做到春节前就退职不干了。我也老了，腿也不行了，不拄拐都走不动了，是得给年轻人腾出地方了。”

    南霜一听就问：“师父，您还是要听话，腿不能受凉，坚持治疗，总有一天会好的。我就不信，我们大明就没有一个大夫治不好您的腿。”

    程煜不敢和南霜说实话，“好，师父听话，放心吧，现在肯定没事，过些年就不知道了。你起来，好好的说话，师父又不是明天就见阎王爷。师父现在也是有差事才过去帮忙，没差事就在府中休息，没想到这个时候我还能享受这待遇，知足了。”

    程煜的话音落地，孩子哭了，二人赶紧把孩子抱在房间里找奶娘喂奶，估计不是拉了就是尿了。

    程煜也想站起来回到后院去，没想到陆世迁一把拉住了自己，“你的腿还好吗？是不是有话没说清楚，至少是不想让公主和辰儿知道的。”

    程煜苦笑着说：“还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你，我的腿是不行了，而且找了太医看，也不行，在外面也有看大夫，腿还是没什么好消息，陆大人，实话说了吧，我感觉时日不多了。你知道我有多盼着看着两个孩子长大成人吗？现在看来希望渺茫了，别和南霜说，她接受不了。”

    陆世迁一听就急了，“你这是干嘛，腿伤这么多年了，好好治就行了，我现在就安排人找最好的大夫。你别这样，好日子还长着呢，两个小孙子才满月，你不能样，南霜和孩子都需要你。”

    程煜点头，“我是个仵作，对人的身体知道的要比你们清楚，我的伤是什么样的，南霜也知道，其实她心里都清楚，只是不能面对，我现在除了腿伤还有其他的地方也生病了，骨伤蔓延到了全身，就没救了。以前还能骑马，现在上马车都不行。这辈子算是废了。”

    陆世迁听了大受打击，“皇上知道你的病情吗？”

    程煜摇头，“这种事还是不要让皇上知道的好，我就是一个小侍卫，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敢随便一件事就去麻烦皇上，皇上让太医给我看过，没什么进展，人呐，知天命，对于寿命，我也从不强求。以前觉得不就是死吗？现在还真是舍不得，主要是南霜是俩孩子，我是真的舍不得。”

    “那就听我的，好好治疗，我明天送你入宫，和皇上有个交代，然后你就在陆家养病，陆家上上下下这么多人，还照顾不了你吗？不能走我就找人背着你，程煜，别放弃。我们都是这个岁数的人了，得乐观点儿。想想我们的这两个小孙子，你也不能说走就走。你不想看着他们以后娶妻嫁人吗？到时候就是四世同堂了。”

    程煜含泪点头，“好，我等着。明天和你进宫，干了一辈子仵作，是该有个结束了，这一辈子，什么都见识过了。该享福了。”

    二人相视一笑，心里所想的也都知道了个大概，在朝廷任职多少，不管官职级别高低，总之就是不用说太多，全都明白。

    陆大人在门外听着他们的话，这才知道，原来程煜的伤这么严重了。他是没打算和南霜说，生怕她着急。哎，为了救皇上一命，现在自己也得了重疾，要怎么才能治好呢？

    这个事情现在也不敢和南霜说，她才出月子，受不得刺激，要是知道唯一亲人出了事，她得多难过。

    父亲和程煜明日要进宫，看来是时候有个结束了。

    第二天，陆世迁和程煜坐着马车进了宫，虽说是朝休，可刘信看是二位来了，赶紧请进了御书房，见了皇上，陆世迁和程煜下跪，皇上赶紧过来扶起了他们，“你的腿有伤，这是干嘛，大朝休的，进宫肯定是有事，方便欺负你了？和朕说，朕一定为你主持公道。”

    程煜这才说：“皇上，微臣是来和皇上道别的。明日一早，微臣就请辞了差事，以后就只能在陆府看孩子了。皇上安排的差事，微臣做不动了。”

    皇上一听吓坏了，“你这是做什么？做不动就做不动，指挥着让孩子们去办就行了，你请辞做什么。你不用出去办差，让他们去做。”

    “皇上，程煜深受皇恩，不想不办差还白领皇上的俸禄，于理说不通。一是不落人口实，二就是也确实是想休息了，南霜的情况现在皇上也知道，臣这个仵作也做不了，现在走路都是个问题，帮着南霜看看孩子，还是可行的。”

    皇上问：“你可找大夫看了？”

    程煜眼睛都红了，看着皇上的眼神很是让人心疼，皇上看到程煜这样也难过，几十年了，从来没见过程煜这样，“宫里有太医，让太医给你看病，看不好，朕就治他们的罪。”

    程煜指着自己的腿就说：“皇上，臣的这条腿废了，当年是刀入骨里，这些年皇上已经照顾微臣了，可奈何微臣就这个命，现在已经发展到混身的骨头都痛了，微臣自知没两年了，临请辞之前和皇上道个别。微臣还有一个请求，别和南霜说，她接受不了。”

    皇上哭了，“程煜，你别这样，程伊当年这样走了，你现在也要说这些话来让朕伤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