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氏听到这话脸色一下子就冷下来，阴冷的目光盯着付明瑶，话里话外都是威胁：“明瑶！你可别忘了，你是咱们永昌伯府的人，就算再怎么掰扯也扯不掉你是付家女的血缘名头！你就非要和娘家作对吗？要是没有娘家人撑腰，你就这么能确定你在四皇子府能一直得宠，未来你若是在四皇子府里被欺辱可没有人给你讨回公道。”

    蒋氏干脆扯出了娘家人的名头来企图压制住付明瑶。

    只是付明瑶会相信付家人？

    她冷笑道：“我可不信你们会帮我撑腰，四皇子要是真欺辱我，你们只会帮着他们踩上一脚，说不定还会站在一旁拍掌叫好吧？就永昌伯府的人，还敢为了我对上皇子府？别落井下石就算好了！”

    蒋氏被她的话一噎，脸色铁青，偏偏无法反驳，因为付明瑶说的都是对的，要是她被四皇子的人欺辱了，伯府万万不可能帮她撑腰讨公道的，只会指责她窝囊没用，讨好不了四皇子。

    “好好！果然是嫁进皇子府翅膀就硬了，以前在府里唯唯诺诺，如今却敢跟长辈顶嘴了......目无尊长、贪慕虚荣，一朝得意便猖狂，要是四皇子知道你是这样的人，看他会怎么对你？”

    蒋氏气得咬牙切齿，话语一转便指责道。

    蒋氏心中对此时的付明瑶的行事有了惊疑，觉得她嫁入皇子府后变化有些大了，她一直觉得付明瑶心思深沉，要不然也不可能活到出嫁，她就这么能确定四皇子能一直宠爱她吗，蒋氏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这就不劳母亲费心了！”付明瑶喝了口茶，漫不经心地说道，她对四殿下莫名的很有信心，“既然回门了，我去看看祖母。”

    付明瑶起身抚了抚袖子，转身便走出大堂。

    看自家娘亲被付明瑶这个小贱人气的脸都白了，付明佳怒气冲冲的挡在付明瑶面前。

    至于付明月则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前排吃瓜。

    对于付明瑶打脸嫡母，她是开心的，就算是父亲十分宠爱姨娘，对嫡母只是尊重，自己在很多时候的待遇也远远比不过付明佳，更何况嫡母无时无刻找她和姨娘的麻烦，父亲虽然能挡掉一些，更多的时候还是她和姨娘吃亏倒霉。

    付明月明白，是因为蒋家如今如日中天，简在帝心，父亲就算再喜欢姨娘也远远比不过伯府的发展。

    所以看嫡母吃瘪，付明月犹如三伏天吃冰饮，别提多爽快了，回去一定要和姨娘好好讲讲，让姨娘乐呵乐呵。

    不过，话说回来，她和付明佳都已经十四了，眼看就要相看了。

    若是伯府变得没钱，第一个克扣的就是她的嫁妆，姨娘虽有父亲的补贴，手里不缺钱用，但她可是听姨娘说过，先夫人成婚可是真正的十里红妆，希望祖母能劝付明瑶打消收回先夫人嫁妆的念头。

    更何况，祖母才是永宁侯府嫡亲的血脉，先夫人的嫁妆出自永宁侯府，给祖母也是理所应当！

    付明瑶这个贱人！攀了高枝就不知道姓甚名谁了，等会儿她一定要找祖母好好说道说道，不孝在孟朝可是大罪，看这个贱人传出不孝的名声，还怎么坐稳皇子妃的位置！

    “小贱人，你站住！”付明佳以前欺负付明瑶欺负惯了，这会儿付明瑶就算嫁入皇子府她也一时改不了对付明瑶跋扈的态度，还把付明瑶当做是那个孤苦无依任由她欺辱无人做主的大小姐。

    “掌嘴二十。”付明瑶淡淡扫了一眼这个愚蠢恶毒的继妹，对身旁徐嬷嬷说道，狐假虎威她是专业的，付明瑶这会儿高高扬起自己白嫩纤细的脖颈。

    不愧是皇宫出来的女官，徐嬷嬷执行力真的没话说，付明瑶话音刚落，徐嬷嬷便一把抓住了付明佳，抽了她一巴掌。

    付明佳被徐嬷嬷一巴掌抽得脑袋嗡地响起来，懵了，等脸上火辣辣地疼起来，才捂住脸庞，厉声惨叫起来。

    蒋氏一时没反应过来付明瑶真的敢打她宝贝女儿，看女儿脸颊一下子变得红肿急得疯了一样冲过来，发髻有些散了也顾不上。

    “住手！住手！不准打我女儿！”蒋氏扑上去想拉开徐嬷嬷的手。

    徐嬷嬷可是有品级的女官，怎么可能看得上没有诰命的蒋氏，更何况她十分厌恶这些后娘磋磨原配的孩子，要知道这些后娘在原配面前可是要行妾礼的！

    不过徐嬷嬷更清楚，原配子女被磋磨，男人的态度才是主要因素，所以徐嬷嬷对永昌伯府的人是一点好印象都没有。

    自家皇子妃那是真出淤泥而不染，歹竹出好笋！

    蒋氏一边拉扯徐嬷嬷，付明瑶示意春兰、春桃上！

    她也不是这么个得理不饶人的性子，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回门就想报以前在后宅憋屈的仇恨。

    付明佳一遍按着自己的左脸，一遍恶狠狠的瞪付明瑶：“你敢打我！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一定要告诉爹爹，让他打你！”

    说完也不顾自己脸上的伤，挣扎着要扑上来打付明瑶。

    可惜她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怎么能挣脱春兰和春桃两个人的手。

    “春兰、春桃你们俩按住她，徐嬷嬷你继续打。”付明瑶吩咐道，完全不在乎站在一旁的蒋氏。

    付明瑶如今嫁入皇家，除非确定四殿下彻底失势，不然蒋氏在自己面前过分摆长辈款，那就是藐视皇室威严！

    徐嬷嬷挣脱蒋氏的手，便按着付明佳开打了，付明月看见这一幕，吓呆了，更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她没想到自己这个软包子大姐真敢啊。

    付明瑶看着挨打的付明佳，脑海中想起的却是有一年春节，伯府一家人吃团圆饭，祖母在首位说新年祝词，付明佳故意吩咐丫鬟给她上的那一小碗饺子里面放巴豆粉。

    付明瑶一时不查，便中招了，当时众目睽睽，她既不能提出要出恭，更不能变脸色哭泣，会被指责不吉利。

    再加上付明佳下药的分量十分重，付明瑶回到小院便晕倒了，可是大正月是不允许请大夫的，付明瑶那一次硬生生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才缓过来。

    而当时的付明佳态度嚣张、恶劣，脸上满是恶作剧得逞的得意，蒋氏掌管大厨房岂会不知道付明佳对她做了什么，只是付明佳做的合她的心意，便无视自己在床上痛苦挣扎！

    至于告状，那时候又有谁在乎她愿意为她出头呢？

    蒋氏再怎么阻拦，二十个巴掌还是稳稳落在付明佳的脸上。

    “佳姐儿！你痛不痛？别怕，娘那里有上好的药......”蒋氏满脸是泪地小心翼翼地捧住女儿红肿的脸，心疼地问道。

    看见女儿那青紫得完全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脸，蒋氏恨得牙齿都要咬碎了，怨愤的想要将付明瑶碎尸万段：“你这个小贱人！小杂种！敢打我女儿，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你在这里嚣张吧，回头我就修书蒋家，看四皇子是如何教导四皇子妃的，四皇子纵然天潢贵胄，我蒋家也不是吃素的！”

    蒋氏并不笨，马上暗示付明瑶再敢乱来，她就让蒋家给四皇子在朝堂上添堵！

    付明瑶冷笑一声，她之所以敢嚣张，除了想要出一口恶气，更主要的是来之前四殿下也说了，在付家她怎么做都不为过，让陛下看到他们夫妻二人气量狭小，得罪蒋家，不打算拉拢朝臣的态度。

    至于隆泰帝信不信，信多少，能不能长久迷惑住都无所谓，只要陛下对自家殿下的监视稍微松松就好。

    “我就是打她了，你又能拿我怎么样？”付明瑶扫了一眼恨不得把她挫骨扬灰的母女俩，头也不回地带着徐嬷嬷去了寿安堂。

    伯府正堂，寿安堂。

    老夫人正在小佛堂念佛，自蒋氏进门后，老永昌伯便夺了妻子的管家权，转而交给了蒋氏。

    老夫人自是愤懑不平，奈何形势比人强，连自己儿媳妇都被强制病逝了，为了保住她这个伯爵夫人最后的体面，她也只能强颜欢笑、故作大方。

    说起来郑雁回的死所有人都插手了，所有人都没沾手，永宁侯府出事的时候，郑雁回刚刚生产完不到一个月，还没做好月子就听闻郑家被下大狱，心情自然十分凄苦。

    还没过一个月，大理寺宣判永宁侯府，抄家夺爵，成年男子不是被杀头就是被流放，这些消息没有人瞒着郑雁回，当时的郑雁回心力交瘁，生了重病，但伯府为了庆贺新皇登基，不允许家中找大夫给郑雁回看病。

    老夫人理解自家丈夫的心情，劝郑雁回答应为妾，这样新皇就没有理由针对伯府了。

    没想到郑雁回就这么给气死了，老夫人猜测，侄女怕是更想给女儿一个嫡女的身份，所以放弃治疗了，因为无论她同不同意，她早晚会被自己儿子贬妻为妾，自己之所以能保住地位，还是因为老伯爷只有一个儿子，还是她生的。

    永昌伯府已经没落，可府上依然崇尚奢靡。

    付明瑶来到小佛堂就看到外面守着四个一等丫鬟，四个二等丫鬟和八个三等丫鬟，小院子加上粗使婆子、小丫头，加起来足足有二三十人。

    付明瑶皱眉，这些排场用的可都是自己的钱！

    付明瑶在老夫人这里要钱还是十分顺利的，老夫人这人别的优点没有，突出一个识时务。

    ******

    陆源清负手站在永昌伯的书房里，对墙面上的一幅画颇感兴趣。

    至于付正涛带着他两个儿子滔滔不绝的跟他说话，陆源清也只是随意应付一两句，要知道上辈子付明瑶悲剧，最主要的原因自然是因为原主，但童年的悲惨永昌伯府也很有的责任，陆源清能对他们有好脸色才怪。

    进书房已经有一炷香了，付正涛见陆源清气定神闲的跟他有一句没一句的拉家常，不紧不慢地跟他打太极，一字不问带他来这里的意图，不由得有些着急。

    传闻四皇子的脾气急性格不好，甚至敢当面与当今争吵，可如今看来，这人气度从容不迫，眼神沉稳如潭，浑身充满了杀伐决断的肃杀之气，看起来不太好糊弄啊。

    不过想到自家大丫头在四皇子后院还算得宠，应该没有哪个皇子不想提拔自己的妻族吧。

    偏偏陆源清就是这么个奇葩。

    他要夺位方法多的是，为什么要提拔永昌伯给付明瑶添堵，虽说付明瑶能嫁到皇子府成为正妃，也算是受永昌伯先祖的荫庇。

    付明瑶若不是出身永昌伯府，只是六品小官的嫡长女，就算陆源清众目睽睽之下在水中救了她，就算隆泰帝不想让陆源清娶家里有实权的妻子，付明瑶八成只会是陆源清的侍妾。

    所以，陆源清也不会真不管永昌伯府，这不是打付明瑶的脸嘛，但和付明瑶有仇的嫡支这一支就算了。

    陆源清还真看好付家的一位旁系，不知道这人愿不愿意为他所用。

    要不是天地规则，不能对一国之君使用傀儡符，陆源清早就当上太子上位了！

    回程的路上，付明瑶一直沉默不语，虽然她得到过四殿下的嘱托，但离开伯府才发现自己今天属实是过于放飞自我了，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四殿下的大计，四殿下会不会喜欢自己在伯府的所作所为。

    “明瑶？”被冷落的陆源清不满地看向她，“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你怎么这么沉默？”

    “嗯？”付明瑶转过头来，因为内心忐忑，反应有些迟钝，漂亮的黑眸中带着一丝迷茫，“殿下说了什么？”

    “你在永昌伯府受欺负了？怎么回来魂不守舍。”陆源清关切的问道。

    付明瑶想了想自己在伯府的行为，仗着四殿下的势横行霸道，怎么也跟被欺负无关，虽说有些难以启齿，还是小声跟陆源清说了一下自己在永昌伯府干了什么，希望四殿下有心理准备。

    陆源清本以为自己的新媳妇是个略带芝麻馅的白包子，没想到居然还是个小辣椒。

    “哈哈哈哈。”陆源清一把搂住付明瑶，“三天后要是蒋氏不把你娘的嫁妆送过来，你就跟我说，我保证让她们只想麻利的送过来。”

    “再说你利用我的权势狐假虎威，那是信任我，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跟你生气。”

    付明瑶觉得自家殿下的理都是歪理，让他这样给自己洗脑，万一自己以后仗着他的事犯下不可饶恕的错，怎么办？

    “歪理也是理，再说明瑶心肠好，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我知道你对永昌伯府心有芥蒂，但最终提不提拔他们，怎么个提拔方法都由你说，不过付家分家有个人不错，你介意我提拔吗？”

    陆源清不愿意一些小事造成夫妻之间的隔阂，若是付明瑶不愿意，手下相对还是好找的。

    “政事上的事我不懂，若是付家嫡支能做出利国利民的好事，过去的事就过去吧，若是他们没什么大本事，就这么一辈子平平淡淡也算是报答我对父亲的养育之恩了，至于分支的人，我都没见过，于我来说不过是陌生人。”

    “好。”